就在沈凉生以为他已睡过去时,却又听他突地开口:“喜欢你。”
然后久久再无下文。静寂日光中,秦敬头慢慢垂下去,这次是真睡。
再然后睡着人便做梦。又
伤在右肩,只能用左手,缠伤口时每缠道都要抬下胳膊,下下疼得低声抽气。终熬到打结固定,已是满身冷汗,左手几近脱力,个结,打来打去都打不妥当。
沈凉生立在门口看着他。既已亲眼见过人还活着,便该掉头离开,他却仍自未走,只是盯着秦敬手,次次打着个总也打不好结。
“别动。”
秦敬内力不济,未听到沈凉生脚步,直到对方出声,方察觉身后有人,下意回头,又被按住肩膀。
然后便见来人绕至身前,微微俯身,抬起手,手指慢条斯理地,帮自己打个死结。
其实当日伤重之时,也曾有那刹那,沈凉生以为自己是会死。
那时他睁开眼,便看到把油纸伞,伞上绘着漠漠黄芦。
那刻,许是因为浑身上下提不起丝气力,许是因为耳畔凄凉雨声,沈凉生真以为自己便要命绝于此。心中却也无遗憾,无挂怀,切皆无。
唯有短短个刹那,沈凉生平静想到,活二十六年,路行来,犯下多少杀孽,种下多少罪因,到最后,他世界却是凝结成这样小小方所在:孤庙。夏雨。芦花。
但他终于是没有死。于是那小小方所在便渐渐泯于虚空,遥远得仿佛前世旧梦。
秦敬觉得口渴。虽知失血之后不宜进水,却还是拿过桌上茶壶,倒半杯凉茶,气饮尽,方撑着桌案站起身,慢慢整好衣衫。
他没有问对方为何去而复返,只默默绕开他,走去厨间为自己熬碗药粥。
沈凉生却似也不在意对方怠慢自己,无声跟在他身后,站在灶边,望着秦敬就水淘米,拨开炭火,添两把柴,待粥水沸滚后味味加进药材,盖上锅盖,又拉过个板凳坐下,拿着烧火棍有搭没搭地拨着柴火。
厨间只有木柴燃烧时哔卜轻响,秦敬或许是累,对着炉火出会儿神,眼睛便慢慢合上,似是盹过去。
“沈护法,想你大概也是知道。”
场夏雨早已止歇,绘着水墨芦花纸伞早已委于泥尘,唯有那个曾为他撑开小方天地人留下来。
沈凉生承认对于秦敬,自己已然再破例。
既未拒绝,便是默许。既未杀他,便是想要他活着。
秦敬独坐在桌边裹伤。
斜斜背向门口,并不知晓沈凉生回转,只门心思费力包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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