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叠房契,鲜红的手印已经盖上了,只差一个签名。
他看着房契上清晰的,血一般红的指纹,脑中走马灯似的,想到去年三月他们头一回遇见,他为他隔出一小方清静天地,他抬眼便见到他;想到某一个秋水长天之中,他与他游湖,同他划船,嘴中说着轻佻又甜蜜的情话;想到他在黑暗的戏院中在他掌心写字,斜斜飞一个眼风冲他浅笑;想到头一回做爱时铺天盖地般的疼痛,像被一张柔韧却又锋锐的罗网越缠越紧,挣不可挣;想到后来的情事中他不断低声温柔地问:疼不疼,疼不疼?
纸轮辐转,物换景移,一盏心灯转到最后,秦敬却是莫名想到小刘有回跟自己说:“秦敬,丑话说在前头,这有钱人心眼儿都多,他要让你帮他签什么文件你可一定别瞎签,千万别把自己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刘宝祥啊刘宝祥……”秦敬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抓过钢笔,拧开笔帽,一鼓作气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心中苦笑了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