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出来么?”敖霁看了一眼:“他叫洛衡,和曼珠一样,教坊司贱籍,是个琴师,郦道永就是为了他,才住到这花街里来的。”
趁着押解的人正往下搬箱子的时候,言君玉悄悄打量那个叫洛衡的琴师,谁知道他竟然很敏锐地发现了,一眼就看了过来,言君玉顿时有点尴尬。其实他一直以为他应该是非常漂亮的,至少得像郦玉一样漂亮,谁知道看起来竟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男子,面貌不过清秀而已。
相比之下,反而是郦道永更加玉树临风,不愧是当年江南第一才子。
“上使有何指教?”他淡淡地道。
他的眼睛极干净,又冷,言君玉被看得不安起来:“我不是什么上使,只是个东宫伴读,你叫我言君玉就好了。”
几辆车,后面是衣箱,押着他们从上次的花街过,这次没有□□敢出来搭讪了,但言君玉知道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看,既畏惧,又厌恶,这些目光如芒在背。言君玉努力挺直了背,跟着敖霁穿过花街,到了戏班子聚集的梨子胡同。
郦玉曾说过要言君玉来这找他玩。那时候他当言君玉是个见义勇为的少年侠客。
言君玉想,他应该这辈子都不想,也不敢找自己玩了。
有个人站在院子门口。真奇怪,花街上的人都害怕押送队伍,只敢躲在暗中偷看,那个人却站在门口。是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极清瘦,病怏怏的,脸色苍白,五官俊秀,穿了身青色儒衫,神色很冷,他身后院门大开着。
这一幕似曾相识。
“言君玉。”他似乎想了起来:“郦玉说过你。”
还好郦玉这时候已经进去了,其实言君玉也知道郦玉当初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的,不由得心中愧疚,低下
郦道永戏班子里的人看见他,就如同看见了一家之长一般,都默默地下车,朝他走过去。郦玉是最要强的,就算当初看着郦道永被抓时,眼神也没有一丝怯意,然而一看见他,却忽然眼圈就红了,朝他跑了过去。
“师父。”郦玉抱着他,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哭得几乎嚎啕起来,连话也听不清,言君玉只听见他说:“……他不告诉我……他不让我上台,他让明霜师兄唱了我的戏,他们都瞒着我……”
他哭得极凄惨,周围那些小戏子和乐师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睛,有几个小的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愁云惨雾。然而那男子却神色极平静,摸着郦玉的背道,淡淡道:“瞒着你算什么,他不是连我都瞒过去了么?”
言君玉知道他们说的是郦道永。
“他是谁?”言君玉忍不住问敖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