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将军虽然厉害,到底是马背上的功夫,和朱雀他们这种是两类,下了战场就有点打不过了,被皇帝陛下按着亲了一会儿,帐中灯光昏暗,他忽然停了下来,言君玉大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都安静了。
“这里。”言君玉忽然轻声开口,他的手指着自己耳背上一道痕迹,像是冻裂了一样,又长出了新的皮肤。
“这是在白龙雪山那次,我给卫孺殿后,被埋在了雪里,外面的人在拼命刨,我被压得动弹不得,感觉肺里最后一点气都被耗尽了,你猜,我被雪埋住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我猜不到。”
其实是猜得到的,但他不想说,他有时候也有这种怪脾气,那些与死亡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从来不愿意提,只要现在,像大树合围,把他心爱的小言困在怀里。
衍身边,才带着点委屈,又是骄傲的口吻,一点点将这近两年的时光娓娓道来。
“……这个最要命,是那天玉门关沦陷,西戎的斩将箭,可疼死我了。西戎人想杀我都想疯了……”言君玉带着点得意跟他炫耀,但神色渐渐又认真起来:“后来我都晕过去了,是萧栩背着我从沙漠里走出来的,整整走了七天呢。所以我说我欠他一条命,我可是喝过他的血的。”
萧景衍垂着的眼睫动了动,他用手摩挲着言君玉腰侧的狰狞伤口,言君玉顿时缩了起来,嘻嘻哈哈道:“好痒。”
“小七会位极人臣,什么我都可以赐给他。”他低声道:“只有小言不可以。”
哪怕是如月之明的天子,真正遇到这种事时,也这样不讲道理。
“我想的是你,我想,如果就这样死了,再也见不了你一面,我一定很后悔。”
被雪埋和一切受伤都不同,窒息时人眼前是会有光的,有一瞬间他几乎已经过去了,经过那次之后,一切都澄澈透明,再无杂念。
“还记得那次也是在思鸿堂吗?”言君玉轻声道。
如何不记得呢?当初在太和殿接见众将,他目光快把言君玉背脊都盯穿,然而他就有这样耐心,总是等,总是等,好在他的小言这样勇敢,从来舍不得让他等。
“那次我说我跟洛衡学
言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说我呢,京中醋价上涨,你难道没有一份功劳?”
他和萧栩之间,虽然不比庆德帝和广平王复杂,但帝王家的兄弟从来不比寻常人家,亲情与皇权纠葛在一起,拆解不开。言君玉还以为他垂着眼睛是在思考,谁知道萧景衍吓了他一会,忽然抬起头来,笑着亲他。
“小言也学坏了。”
“学坏也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