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常认真写回信,写朝中政事,写他在努力弄清楚西戎那边的意思,写天下正一点点太平。蜀地的竹叶好,他却不知怎么回,问萧景衍,年轻的帝王笑着抬起笔来,在信笺上画了一枝桃花。
宗室终于也被萧景衍磨平,立嗣东宫,选了
然稚嫩,也学了七成。
后来他才知道那士子名字,叫做乔易,叶璇玑的徒弟到底不如贺绮罗机灵,起个化名也起不像的。
果然紧接着就有消息,说殿试有个士子缺了席,想必也是怕真考出功名来,不好收场,只能玩玩就回去了。可惜没被言君玉逮到,不然还可以让她带信过去的。
谌文考了状元郎,入朝为官,他是正经的王侯子弟,又不像叶椋羽是江南派,前途一片通达。没多久就被保荐进了御史台,第一封谏书就石破天惊,要取消教坊司,不再设官奴,将教坊司罪人都划入宗室名下为奴,也可官卖,也可赎买。状元郎好文采,洋洋洒洒数万字,条条缕缕无比清晰,骈六俪四,后世大概要称之为教坊书。
官奴虽然占个官字,却比私奴凄惨许多,私奴常有开恩被放出去的,若有才干也可施展,成了心腹家臣也未可知。大周的教坊司官奴才是真正世世为奴,代代为娼。
这样改制自然是不行的。但谌文这样聪明,跟着洛衡学是一日千里,言君玉一看那谏书就懂了,正是洛衡说的:求乎上得乎中,求乎中得乎下。他这篇谏书虽然在满朝喧哗中被打回去,但萧景衍再开恩,放出教坊司三世以上的官奴时,阻力就小多了。
政令推行那天正是端午,言君玉特意寻了好酒,去花街把洛衡一家接入宫中,在文华堂设家宴,何其热闹。沐凤驹要和谌文斗酒令,毕弘和钟朔各占一边,连云岚也下了场,郦玉,洛衡,郦道永,虽然都是他听不懂的诗词,但满桌只见飞盏,他在桌下悄悄牵住萧景衍的手,终于明白他的心思。
洛衡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他可以用他的学识为自己寻到解脱,就算他不行,他的弟子也可以。天子虽然可以赏赐自由,但总带着阴影,就像他给谌文递药要请御史公证一样,总有一天,他能靠自己堂堂正正地从教坊司走出来。
是他小看了洛衡。
往后时光飞快,卫孺的信来得最多,贺绮罗话也不少,毕弘去了边疆见识,钟朔还在学六韬。最是那一封蜀地的信最好,薄薄一页,他收到时对着光看,看见信封里藏着几片蜀地的竹叶,青翠欲滴。他刚要伤感,拆开一看,里面还夹着一副画,敖霁用墨汁画了一只小狗,馋得流口水的样子,让人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