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南靠着后椅正晕着呢,冲他不耐烦地摆手。而李隅则只是低着头使用着刀叉,不知道在切什么,他袖口的扣子散开了,好看的腕骨和佛珠轻微左右晃动着,他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阮衿一眼。
阮衿去洗手间搓着衣角,树莓汁很难洗掉,裤子也密不透风地粘黏在大腿上。他用力搓了好几分钟,再一抬头看镜子,他居然发现自己在一颗颗往下掉眼泪。
这算什么?
那种脆弱到快要透明的脸,垂着睫毛,像只浑身湿透了的猫,伤透了心蹲在那儿。心掉在地上顷刻间碎裂成一瓣接着一瓣,就像在刻意演什么苦情剧似的。
我哭什么呢?真奇怪,而且未免太过矫情……他胡乱用湿淋淋的手抹了一把,但眼泪却一直流到腮边,下巴,再往下是唇角。他咬住了嘴唇,并且听到自己喉咙深处冒出了一声短促的呜咽,继而那股浓缩的酸涩苦味在舌尖上弥漫开来。
,身体也差,说介绍他朋友的儿子小方来当家庭医生。学历高是不错,可我看着年纪实在太轻,不行。”
李隅又笑了笑,不说话,半晌才说,“所以还是去医院瞧瞧吧……”
“唉……再说吧……”
李胜南实在头晕得很,甚至都后悔听了宋邵那几句劝就稀里糊涂灌下了那么多酒,又冲阮衿招招手,习惯性让他过来帮忙按摩,“阮衿,过来。”
阮衿心里头正烦乱着,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去帮他按摩,更何况是当着李隅的面。他刚想找个什么托辞避过去,身旁的宋邵忽然伸手去拿法棍片蘸汤,抬高的手肘碰倒了放在右边的玻璃杯,冷沁混着冰块儿的酒水霎时泼了阮衿一裤子。
这是什么感觉,委屈吗?不,更多的则是嫉妒,嫉妒得原地就要烧起来,嫉妒得一个人站在这儿快要把衣服搓烂。
为李隅从李胜
阮衿自己还没叫,倒是宋邵先惊呼起来,他扭头毛手毛脚取纸巾,又不慎失手打翻了一块覆盆子香草挞,那些黏糊糊的树莓全压碎在阮衿的衬衣上,和粘稠的果酱一起把衣摆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酒味,甜味,全齐活了,腻腻地纠缠在身上。
“对不起啊阮衿哥……我这……真不是故意的。”宋邵嘴也很甜,看着可怜兮兮的,他管比他大几岁的阮衿叫“阮衿哥”,管李隅却就只叫“李隅”,那种距离一瞬间就拉近了。
“没关系。”
不仅没关系,他甚至要说“谢谢你”,刚好他愁没办法脱身。阮衿抽了几张纸匆匆擦干净了手上,又抚去了那些残渣,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狼藉,站起来冲李胜南和李隅说,“那……我先去趟洗手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