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度笑道:“谢不度这个名字响不响没什么打紧,赤尊峰这三个字能在江湖立足才好。”
“我若失了武功,天璧年幼,只怕赤尊峰必乱,我和天璧一时三刻也许就会横尸当场。只不过,选了留着武功之后,却几乎受不住那等苦楚……”
说着,手覆上苏小缺的手背,一时冰冷一时火热:“这会儿我丹田中,就仿佛有无数把刀子在刺戳。”
“程逊医术几能夺天地之造化,竟想出用剧毒激发破损经脉能承受真气运转的法子,当下给我连下七种剧毒,毒性发作,与内伤
,却留下天璧,跟他说道:“你爹爹现在的伤势,须得我的内力才能续命,我误伤你爹,本是不对,但你若想报仇,还需先练好武功。你爹已教不得你了,你跟我回白鹿山,我教你。”天璧一时便愣住了,扔开刀就逃了出门。”
说到此处,似想到当年谢天璧的种种行止,笑着摇了摇头,又道:“过了半个月,医神来到赤尊峰给我细心诊治,这半个月来聂十三日日以真气为我救命疗伤,我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却有一日趁着精神好,将崖顶之事尽数告知天璧,并跟聂十三说:我死在你的剑下,并无遗憾,只天璧年纪尚幼,还要请你多加照拂。”
苏小缺心中难受,只觉得谢天璧小小年纪,看着父亲饱受苦楚一天天的慢慢死去,赤尊峰群魔想必也难服幼主,真是身处烈火寒冰之中一点点煎熬,更无安身立命之地,当下低声道:“天璧怎么说?”
谢不度道:“天璧也不哭,先跪下给聂十三磕头,道:前些日子误会聂叔叔,是我的不对。又对我说道:爹爹如果能活着,我便去白鹿山和聂叔叔习武,爹爹若死了,我就留在赤尊峰,哪里也不去,一心当赤尊峰的教主。”
谢不度忍不住笑道:“天璧这孩子,是不是从小就古怪?”
苏小缺垂下眼睫:“不古怪,我明白他。”
谢不度道:“程逊看了我的伤势,问我是要废去武功无病无痛好好再活上三十年,还是要武功不受影响,却时时要忍受万针刺骨火烧凌迟之苦,且只能活个十来年。”
苏小缺凝视他半晌,只见他病骨支离,也瞧不出武功如何,问道:“你怎么选?”
谢不度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莲子汤碗上,神色不动,眨眼功夫,瓷碗已碎成一摊雪白的粉末,均匀细微,一阵风吹过,瓷粉尽去。
这份功力刚柔相济,浑厚精纯,苏小缺不禁心神大震,道:“谢叔叔的武功,只怕比沈墨钩那老狐狸还要高……只不过这十多年你都不在江湖上走动,名气反不及沈墨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