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什么,去书桌前拿起摆在闹钟边的相框,熟练地把它拆开,原本夹在瑞士雪山风景照后的相片轻飘飘掉在了地上。
时望弯腰捡起那张小小的相片。
许赐的成绩很好,每次年级大考后照片都会出现在学校教学楼下荣誉栏的第一排位置,趁着某一天月黑风高偷偷撕下其中的一张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寸红底照中,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衣,俊眼修眉,鼻梁挺直,气质冷得像初冬夜里的一捧新雪。但他的瞳仁漆黑,眼神沉静,又显出一点清清淡淡的温和感。
他隔着照片朝时望看过来,看得时望心头满胀。
谢了兄弟。”
时望挂了电话,找出自己的三张银行卡,在心里大致估算着自己能拿出来的钱。
自从一个月前许赐家公司破产清算,他家的房子和值钱东西都被送走,包括许赐的钢琴。
时望听学校的音乐老师提起过,那是架黑色施坦威,琴身上印着上世纪一位天才钢琴家的手写签名,作为许赐爸爸送给他的十二岁生日礼物,一直被许赐珍视。
时望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没有能力挽回什么,但至少,至少要为许赐留住那架钢琴。
时望想起那句电影台词,尹天仇对柳飘飘离去的背影喊:“我养你啊!”
时望垂下眼,手指轻轻摸了摸照片里许赐的头发,低声说:“我养你啊。”
时望并不是习惯大手大脚花钱的性格,他爸每月固定打来的钱大部分都存了起来,还有他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压岁钱、名贵礼物……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差不多够了,比时望预想的情况好很多,不至于向朋友借钱,也不至于开口朝时迁要。
算好钱后,时望翻了一下手机页面,看见时迁打来的未接来电。他爸应该是拨冗来对他在校打架的恶行进行问候,但他们之间隔了八小时的时差,时望当然没接到。
然后是解助理昨晚发来的短信,交代说他用足够的赔偿金摆平了对方家长,时望不需要再管这件事,养好伤后就可以回学校上课。
时望回了条消息表示自己知道了,手指间无意识地滑转着手机,坐在床沿发了半晌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