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手的食指互相绕着打转,她低头玩得兴高采烈,嘴里不慌不忙回答:“校长,这是自信心的问题。目前阶段,我的自我人格尚未完全定型,我不希望自己今后的人生都在不自信中度过。继续担任班干部,只会让我越来越挫败,进而形成自卑人格。”
沈校长真正目瞪口呆了,这是初一学生会说的话吗?
黎璃走出校长室,发现裴尚轩站在走廊尽头,用脚尖在水泥地面画着什么。她迟疑片刻,向这个每月只有一周坐在一起的同桌走了过去。
以裴尚轩的身高,坐在教室第三排事实上非常突兀,而且他两眼的视力都在1.5。黎璃每次换到与他同桌总不免腹诽他这么不热爱学习的人,坐教室前排简直是
该由她这个年级第一担任的学习委员一职,也被柔弱的邱月蓉娇滴滴一句“我不要做劳动委员啦”轻易夺走。
黎璃大方地笑着,任劳任怨当起了劳动委员。这是个苦差,每天要盯着值日生打扫完教室才能回家。碰到女生做值日还好,男生则是各个一到下课就变着法儿开溜,她围追堵截也不止一次两次。学校大扫除,她这个劳动委员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动员男生半天,还比不上漂亮班长的一句发嗲。
六月中旬和裴尚轩打赌之前,黎璃写了一份辞职信,辞去班级劳动委员的职务,在这所建了只有三十年的学校里不大不小轰动了一把。她那个喜欢标新立异的班主任陶海娟看到“辞职信”三个字激动万分,当即在办公室传阅了一遍,连校长都惊动了。
劳动委员这个官说大不大,就是左臂戴个中队长的两条杠;但说小却也不小,毕竟班级选举干部在一九九零年的初中校园还是挺正儿八经的一件事,而且学校都有记录。所以这件事闹到最后议论纷纷,黎璃还被请进了校长室。
慈眉善目的沈校长笑眯眯的样子很像外婆带黎璃去庙里拜过的弥勒佛,她在校长室的沙发上正襟危坐,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
沈校长拿着她那封辞职信,先表扬她的字漂亮。黎璃仰起头咧开嘴巴笑了笑,说这是小舅舅敦促她练字的功劳。
在和黎璃交谈之前,沈校长找陶海娟了解过黎璃的情况。对于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女而言,辞职是一个属于成人世界的术语。
看着笑得肆无忌惮丑丑的女生,温和的校长大人很难不被这双眼睛中的冷洌震动。他和善地问她为什么决心辞职。
“物尽其用,有人比我更有号召力。”黎璃轻描淡写说道,“而且,没意思。”
“那,做什么才有意思呢?”处于叛逆期的孩子,看什么都不会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