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连召有些隐怒,“祝成礼,你一定要拿自己的命跟我赌气吗?你每一张病历单透析单我都看过,你要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竟然看到祝成礼笑了,是当年叶连召年少气盛满身戾气被压去s大报道,看见十八岁的祝成礼被几个同专业的簇在中间,那种意气风发、天真自衿的笑容,病态枯瘦的脸都仿佛重焕了生机。
他说,“死得好。”
祝余一路跑回家里,看到母亲低着头隐忍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有哀恸而沉默的泪水。
情急之下甚至没发现屋里还站着两个人,“妈,怎么了?”
,以为自己前途无限是初升的太阳,结果成了天边刹那消逝的烟火。
他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初被外派公费出国时自己如何踌躇满志,心里时时铭记刘步蟾那句,“此去西洋,应深知中国自强之记,舍此无所他求。背负国家之未来,取尽洋人之科学,赴七万里长途,别祖国父母之邦,奋然无悔。”
结果,结果。
祝成礼尝到自己嘴里涌动的腥甜,拳头紧攥,“我一脚踩死你,都嫌脏了我的鞋。”
叶连召对他尖刻的话语无动于衷,“我不管你说什么,你一定要跟我去治病,你耗不起了。”
有个高大而阴沉的男人从主卧走了出来,朝这扫了一眼,对上了祝余的脸。
祝余和他视线相时心脏都缩了一下,仿佛初出茅庐的小兽对上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庞然大物,几乎不敢挪动,男人久久注视他。
林爱贞立刻把孩子护到身后,用满脸的泪痕和这个可怕的男人对峙。
男人转身走了。
那天之后,家里有了中药的味道。
“我这条命但凡跟你有一点关系,我立刻就死。”
谁知道余生依靠机器生存是什么感觉,每隔一天就要去医院报道、扎针、然后躺4个小时,他变成了一个没用的废物,一个拖垮全家的累赘。
前半生辉煌折陨,后半生苟延残喘。
灵魂早已衰竭,身体油尽灯枯,他早该死了。
但他是生是死,都不要和叶连召有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