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阁落后他们一步走着。
周韬的话很多,
穷横穷横的。
直到快要集合,祝余才慌里慌张地插进队伍里,教官让梁阁整查军纪军容,梁阁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祝余其实黑了许多,远不如报道那天白生漂亮,但在一众“黑人”里还是出挑的白。他应该午休睡得太熟了,左侧的脸上有明显的压痕,匆匆忙忙跑过来,腰上的武装带拧得七扭八歪。梁阁在他立得太久,他终于不安地撩起眼帘望他一眼,眼里竟然有少见的惶乱。
梁阁故意凑近了他,弓下身解了他的武装带,如愿看到他狠狠一瑟缩,伸手就要挡,梁阁只看了他一眼,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居然就惴惴地吓了回去。
梁阁稍有些恶劣地想,原来你也会怕?
无表情地拧松了一个开水瓶的瓶底,丝毫没有做贼心虚地张望打探,冷静又迅速,像个做惯坏事的老手,拧完又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接了开水,走了。
他快要走出开水房时,食堂里很多人涌出来,有个穿着军训服的男生热得袖子和裤腿都撸高了,朝开水房狂奔,拎起那个开水瓶就走,砰地一声瓶胆滑落迸裂。
梁阁亲眼看见那个人整条右小腿熟了一样的溃红,发出凄厉的惨叫。
祝余头也没回地走了。
梁阁眼底晦暗不明。
梁阁把他的武装带扣到最紧还是显得松垮,可能还没到生长期,长相和身体都有些雌雄莫辨的俊秀漂亮,梁阁怀疑自己两手能把他腰掐起来,那样清削单薄。
他不吃饭吗?
那天军训结束,梁阁就在食堂看到了他,坐在角落里,餐盘里的饭堆得像个硕大的蒙古包,他拿着本公式小册在看,吃得又快又斯文。
他饭都吃到哪里去了?怎么既不横这长,又不竖着长?
军训学子苦苦盼求的雨终于在最后收官检验的那天降下来了,淋透了,都换了一身衣服才收拾东西回家,临时宿舍里好些人是家长来接的,梁阁和余下的两个结伴出校门。
翌日午休后军训集合之前,李邵东一脸鄙夷地跟旁边的艾山在骂娘。刚军训那会儿李邵东还和他讨过好,带着些近似谄媚的笑,眼珠子往下瞥,问他,“阁哥,来一根不?”
如果他问的冰棍,梁阁可能会说谢谢,但他问的是烟,“不了。”
“就他爱学习,我们在下面打牌,他拿本书坐床上看,多出淤泥而不染啊!”
“还特么告状,最他娘的烦背后捅刀子打小报告的狗崽子了,谁想跟这种东西睡一屋?”
“你们知道他妈是谁吗?校门口卖煎饼的!操,就这他还一脸清高的德行,穷横穷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