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没法想象,连公交车都没挤过大少爷,是怎辗转三趟乡镇班车,颠簸八个小时,再徒步走过半个小时泥泞路,顶着湿重雾气来到这个他从不曾踏入过地方。
“怎哭呢?”冰凉手指划过脸颊,拭去他脸上泪。
黎枭小声说:“舟舟你别哭。”
他低着头,心疼道:“怎不穿鞋子呢?地板那
光着脚跑到门边,短短截路却让他大汗淋漓,门被用力打开——
夜如浓墨,没有星辰,凭借屋内打向屋外那点灯光,能看见院坝边缘处小石阶上站着个人,手边提着个大行李箱。
那人挪着箱子慢慢走过来,高大身影踏进微光之中,满身潮露,苍白着脸喊声:“舟舟?”
不是幻觉-
黎枭捧着刘秀倒热茶,坐在烧着火灶前,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就像近在天边。
“舟舟。”
胸腔处空荡荡,他收笑容,摘下耳机。
“舟舟。”
声音却还在继续,伴随着阵狗吠。
回到家,刘秀问句:“怎去那久?”
沉舟将酱油递给她,说:“看他们造秋千。”
山上每年都会在杂货店旁边造架大秋千,可以承受两个成年人重量,小时候沉舟最期待秋千造好时候,可以荡得老高,这是他为数不多爱好之。
刘秀没有怀疑。
晚上休息后沉舟才记起来,他没有趁着有网时候提前给黎枭说新年快乐,心中又悔又恼,只能祈求除夕那天运气好些,能有信号。
他身上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从头到脚沾满湿泥,左裤管被稀泥敷看不出原样,那双限量款AJ已经认不出原本颜色。
昨天下场大雨,马路泥泞不堪,作为在农村长大沉舟,不知道黎枭摔多少次才摔成这样。
从没见过黎枭这样狼狈过。
他心疼地不知所措,用温毛巾仔细给他擦脸擦手。
黎枭手凉吓人,擦干净脸带着细小擦伤。
收耳机线手顿,他猛地看向门口。
“——舟舟。”
无比清晰声音,刚刚才听很多次。
股冷汗顺着背脊流下来,头皮发麻,汗毛倒立。
狗吠声越来越大,下床时候因为太急切差点崴到脚,他却顾不得。
不知道黎枭收到他消息后,会回些什。等初吧,初可以上山,到时候又有网。
沉舟微微笑下。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将白天收到语音和视频照片从头到尾再温习次。
还有耳机里他声声叫着自己名字。
“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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