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他听见个人对他说。低沉而又熟悉声音,仿佛沾上雨气般空幻。
然后那个人就吻吻他眼睛,很冰凉唇,带着潮意。他又温声说:“醒就来给束发罢。”
魏昭明便由着那人牵着自己来到桌边。那人头发真长,如今是民国纪年,对于男人连牛尾鞭都很是少见,更别说这种及腰长发。魏昭明捏着梳子温柔地上下拨弄,那人光滑乌黑发丝便从他指尖滑过,像是笔入墨池。
“今日下雨,出不门还束什发,”魏昭明嘴上嗔怪道,却很熟练地给他绾好,完事后他还颇有些得意地摸把,说:
“真好看。”不知是夸头发还是夸人。
魏昭明房间内部也是木质结构,屋里点盏油灯,隐约有点松香。他床正端端地摆在房中央,床边还立面等身镜,正对他床头位置。
晦气!实在太晦气!
他不相信个大宅门人,竟然没有床头不能放镜常识。这宅子从进门开始就透着古怪。魏昭明强忍怨气,心道这般待遇邹家华这单子定是没有谈好又或许,他留在此处这久正是还在努力。
魏昭明将镜子转个面向,背对卧床。又将床头抵到墙上。这才打开行李整理出衣物洗漱番。脸盆与脚盆中水还冒着热气,应当是他来不久前才准备,魏昭明心中怨气纾解些。
他分明在路上睡过,沾床又昏昏犯困起来。这床非常地柔软,似乎叠很多层棉絮,使得魏昭明整个人躺上去就仿佛被床吞没。
他捧着那人脸对准面铜镜,又兴致勃勃地问:“你瞧,如何?”
可是那面铜镜仿佛被水气蒸腾,黄澄澄得
意识沉浮之间,他嗅见缕淡淡冷香。魏昭明莫名想起红楼里薛宝钗治疗哮喘服用冷香丸——要用春天白牡丹,夏天开白荷花,秋天开白芙蓉,冬天开白梅花,这四种花蕊须保存于次年春分日晒干,和药末子起研好。又要取雨水节气这天雨水,白露当日露水,霜降日白霜,小雪日积雪,放在起调匀,和药,再加蜂蜜白糖,盛在旧磁坛内,埋在梨花树根底下。
于是那气息就融合四季阴阳,繁琐高贵,冷而殷艳,雅而柔和。
魏昭明贪婪地呼吸着,顺从着潜意识。
股冷意攀上他指尖,顺着他,bao露在被子外手路滑到他咯吱窝,似爱抚又似亲吻。魏昭明眼睛动动,缓缓睁开。
天已经亮,但是光线依旧暗淡。外面淅淅沥沥、淋淋漓漓地,竟不知何时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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