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并不相熟,只偶尔在书斋有过几面之缘,两人都是年幼继位的诸子,但与乌子虚的久经世故不同,他虽少年持重,却仿佛带着些许医者的清高自傲,有些过刚易折的味道。
直到那夜柴束薪从外地赶来,他为两人把了脉,接着一言不发,扛着把铁锨就往外走。
乌子虚追了上去,问他要做什么,对方没回答,径直去了城郊。
城郊有一片坟场,
如果连画不成都不是罗刹子的对手,那么放眼诸子七家,唯一可堪与之一战的,就只剩下了墨子一人。
而松问童却直接当起了缩头乌龟,乘雀台有禁制,只要他不出昆仑,没人能逼他做什么。
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要给诸子七家一个说法的。乌子虚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头疼。
仿佛又回到了银杏书斋当年,有人兴风作浪,有人甩手不管,于是所有的麻烦事都落到了他头上。
……只是麻烦的制造者换了对象。
白之离开阁顶,只剩下乌子虚和松问童二人。
乌子虚抽完了一杆烟,还是有种如在梦中的幻灭感,“……我是真没有想到。”
“我知道姓柴的不会死。”松问童有些,bao躁地抓了抓头,“但我他妈没想到他会成为罗刹子,他到底干了什么?”
“很难说。”乌子虚摇了摇头,“你还去蓬莱么?”
“不去。”松问童把舐红刀扔到一边,“有他在,老四不会出事。”
乌子虚第一次对柴束薪有深刻的印象,是当年大闹酆都之后。
那时松问童和木葛生为了帮他,在鬼市设立赌局,大闹酆都,被先生罚入阴律司受折杖法。
折杖法是重刑,虽然已事先打点过,但两人最后还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一看就知道要糟,把人安顿好,慌忙去请大夫。
人尽皆知全城最好的医者都在柴府,然而那一日柴束薪不在,两人又伤得极重。阴律司的刑罚非同小可,大夫一开始只按普通的刑伤治疗,一来二去,伤势恶化,最后甚至险些危及性命。
最后是乌子虚点烟召鬼差,连夜把柴束薪从外地请来。
“我就知道。”乌子虚叹了口气,“但此事必不会善了,你要想好之后怎么做。”
“不怎么做。”松问童哼了一声,“老子就他妈待在昆仑,有人要问柴束薪的罪就让他去,别来找我。”
松问童一向爱恨分明,且偏私偏得明目张胆,他这明摆了是要袒护柴束薪。
就算罗刹子向来为诸子七家所忌惮,但乌子虚明白,松问童一直把柴束薪当做兄弟。
……而且他也大概猜得到柴束薪要杀画不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