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初臣在东宫,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材,竟然将主上当成了兄长一般看待。后来得罪君王。落得如今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如今,臣已经是个废人,陛下,又想让臣重新变成当初东宫里那个蠢材。陛下,您……可知从来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玉章,我……我不能没有你啊!”
“陛下,您不过是不甘心。不甘心这世上竟然有不从您心意的人,不合你心意的事。陛下,您是天子,我是臣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臣再是君主座下的一个玩意儿,也终究是个活人。是活人,就有自己的想法,就会疼,会累,会扛不住……陛下,这就是活人不好的地方。若是死了,就可以活在您的记忆里,想起来就是乖的,就是好的,就是听话的。陛下,这样多好?对陛下,对臣,都是好事。”
“玉章!你怎么能这样想?”
“我为何不能……咳咳!”
“陛下。再不堪的记忆,臣也那样过了三年。三年,臣都那样过来了……现如今只是让陛下回忆一番,为何陛下就受不了了呢?”
“玉章……我……我已经知道当初都是我错了!今后我好好补偿你,行不行?我会对你好的,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玉章,你给朕一个机会吧,朕已经想好了,此番给你养好了身子,若你喜欢这边,我就给你修建一所别院在这里常住,我不强求你回到京城,只要你让我每年来看看……”
“陛下。”
杜玉章打断了他。他轻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今日,您心中所想的,还是您想怎样。可您从不曾问过——杜玉章,他想要怎样?”
僭越。”
“可是,玉章……”
李广宁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不想再给你做什么皇帝陛下。现如今,我只想给你做宁哥哥。哪怕你不愿意,你就当我是个陌生人,还当我是那个‘宁公子’……无论什么都好!别再叫我陛下了……”
“为什么呢?”
杜玉章许久没说这么多话了。一口气说完,胸口喉咙都发紧,忍不住咳了几声。
一杯清水,立刻送到了他唇边。杜玉章没有接,李广宁便等着。僵持片刻,杜玉章苦笑
“那玉章你想要怎样?”
“陛下当真不知么?”
杜玉章转过脸,一双桃花眼看进李广宁眼中。那目光如深潭,死水微澜。
“臣……不想让陛下救臣。”
“玉章!”
“……”
“是因为这个称呼,会让陛下您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么?”
“……”
“陛下,您还是一如既往,一点都没有变过。”
“玉章为何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