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从雕花窗棂灵巧地穿过,落在桌案上。
楚愿伸手将白鸽腿上绑的信笺取下放在一边,飞鸽不肯离去,在案上打转,眨巴着小眼睛和他对视。
原来这鸽子带的信在案上已经工工整整摆了不下五封,均是沈斐之所为。大婚在即,沈斐之和他商量要回沉渊潭准备一番,楚愿应了,打心底却觉得有点子怪异,他师兄恨不得把自己拴在他裤腰带上,突然要离开几天属实让他大吃一惊。
然后……他发现他想多了。
他师兄飞鸽传信,一开始是一个时辰一封,再就是半个时辰一封,现在倒好,半个时辰三封,就他和顾沉绪议事的空当,飞鸽已光顾了五次有余。
【要早睡。】
宣政殿。
沉水香在双耳珐琅掐丝博山炉中焚烧,幽香自炉盖的孔洞逆流而上,如皇家禁卫在殿外梭巡般浸润了略显晦暗的殿内。
日出东方,宣政殿恰好建在背光处,故而常年点烛灯。
楚愿在灯后烧密信,眉眼在跳动的烛光下仍显得晦暗不明,火舌咬嗜青年手间的纸张,他微挑的眼眸望向对面欲言又止的人,“左相黄裕结党营私,右相和李将军不愿与之同谋,这事你知道多久?”
白鸽不肯离去的原因也很简单,它是位传书的伙计,来来去去好几趟,几次没从楚愿这里得到回信,它有点恼了,非要楚愿拿出点东西绑它身上。
楚愿被一人一鸽监视着提笔回信,脸上热,心里臊。沈斐之的书信和他
顾沉绪虚下目光,神采顿失,楚愿冷笑一声,将最后一角密折喂给烛火,抬眉饶有趣味道:“不说话?好,那我换个问题,你顾沉绪又入了哪一派?”
世间还没太平几日,一些原本安分的朝臣按捺不住骨子里的劣根性,渴望权势钱财美色,私下勾结,暗处悄摸干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恶心勾当,出事便栽赃给无辜人,让不少人做了替罪羊,进了那不见天日的牢狱。
楚愿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幸亏他早就在朝臣中安插的眼线混入左相麾下,眼线递给他的密信说黄裕想剪掉右相的羽翼,一人独大,否则右相迟早将他的破事捅出来,他的荣华富贵就要泡洗脚水了。
顾沉绪苍白着脸,勉强维持端正的坐姿才没有被软得身子从木檀椅上跌下去,“陛下所说,臣一无所知。”
楚愿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终究是信了他,他叹口气,再一次嫌弃顾沉绪的胆量,他板脸才说了几句话就把这人吓得腿都在打颤,这要是换了别人逼供,根本用不着屈打成招,顾沉绪是不是就要把家底都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