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愿遵从本来的记忆,替友人沐辰求情,求锦衣玉食的王爷大发慈悲,也救救自己在南风馆中的友人,
是了,自己尚且如此,师兄定没睡过好觉。
楚愿沉默在交架上放了古琴,手指放在古琴上,没给自己平复心绪的时间,弓起指节奏了水乐。失眠损害肾脏,水乐能凭羽音入肾,以乐姑且疗伤。
一曲罢了,雅座上的贵人吐出深呼吸,放轻了声音说:“无极,你记得我么?”
楚愿抬头,他师兄沉沉看向他,话语能掩盖住颤抖,可眼睛呢?眼睛骗不了人,太过激动的人连瞳孔都要颤,太想哭的人眼睛不落泪,瞳孔却会哭。
楚愿咬了咬舌尖,想说你是王爷何必那么小心翼翼?又想说我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抬头却是满脸的惊讶,说出来的话自己听了都失语:“王爷,我们这儿不曾有名唤无极的清倌,您寻错人了。”
笑?要他如何笑得出来-
楚愿有认真想过,王爷是师兄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想师兄是一回事,可见了师兄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发生的事情荒唐至极,可在师兄的五毒幻境中,这事的确发生了,而且是长生忤逆天道后发生的,闭着眼睛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猜到天道在报复他们这对怨侣。
想不想,王爷还是来了。
天道对长生可真够狠啊,楚愿看帝君像死了一样坐在原地,肩膀抖了两下,弯唇呵出两道白气,周身血色雾气再度乌了几分,脸色也发黑,他苍凉地笑了几声,压下情绪说:“本王要将你带回府中,你可愿意?”
楚愿愣怔,紧接着低头道:“愿意。”
王爷终于弯唇,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
可也不是每个询问都会得到愿意这个回答。
那日身为若玉的楚愿被王爷赎回去,王爷不仅立马告知他自己的名讳,李长生,还待他极好,好到若玉坐立难安,他下意识亲近这个长身玉立的王爷,可心底仍旧将王爷当做嫖客,他害怕嫖客。
龟公吩咐他换了一身白衫,不是薄纱,还给他挽起的发上插了一根暖玉钗,叫他随意发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王爷喜欢不喜欢都没事儿。
龟公含蓄地说:“不必过多准备。”
楚愿笑了笑,知道自己是南风馆的摇钱树,龟公这是舍不得他走,他想,不管他准不准备结局都不会改变,于是抱着琴进了雅室。
果然,王爷是帝君所化,正襟坐在檀木雅座上,白衣袂规整,那双幽深如潭水的眼眸静静看向他,境中周身的血红色的雾宛如魔气缠绕,梦魇似的散不掉。
王爷眼底青黑,恍若许久没睡过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