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过他师兄到底喜欢他什么,沈斐之对他是一见钟情,这一见钟情肯定掺杂了无极长生的诸多情愫,可是长生帝君又喜欢无极什么?几千万年的长情陪伴么?
楚愿顿了顿,难以去想如若他长了一副丑皮囊,他和他师兄是否还会在九重天日久生情,他还从未花费全副心神思索情事,进了五毒幻境这也是头一遭,可是若玉想的……也许确实对。
“既然王爷准许了就请回吧。”楚愿被感染得也有点火了,咬字很硬,心里也烦,“奴才自会与友人同吃。”
他说完这番话就要起身走人,王爷不出意外紧攥他的手肘没让他走,静静地说了一句:“吃完粥再走,你身子骨不好,不能再拖着了。”
担心?
到哪儿去,原本规整洁白的衣角上沾染了灶台上的木炭渣滓,乌漆乌漆,彻夜未合眼的眼猩红充血。
昨夜楚愿饿晕在贵妃榻上,醒来长生帝君坐在榻沿,修长的双手捧着装水的瓷碗,应当是夜里偷偷喂水给他喝,再看了他一夜。
若玉二脸不理他,下床洗漱去了。
哪怕王爷在他睡着的时候整夜不睡,只为了在他睡着、不抗拒自己的时候,喂水给他喝。
大抵是察觉到他对有味道的吃食格外抗拒,帝君给他熬了白粥,他捏着瓷碗底,手腕上的青筋突起,握剑能握得纹丝不动的手竟然在轻微的颤动,他抿唇,侧开脸深吸一口气,再转回脸轻吐出一口气,哑了的嗓子让他冷调的声音染上了粗粝:“好……我不拦你,你去。”
楚愿保持缄默和攥着他一只手的帝君对视,再挪到帝君手上拿的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他突然觉得碍眼,这是给他的?
是,他是无极,这是给无极的,也是给他的,他不会有异议。
倘若换一个人在这具躯体里,用着和他别无二致的脸呢?
楚愿抬头,仍旧是没有好脸色,俊脸板着,眼底的冷意依旧,丝毫不为面前这人偶发的脆弱动摇。
他手平放在琴弦上,用了些力,尖锐的弦勒着后天娇惯的肌肤,实在是火辣辣的疼。
他在等。
等着王爷破口大骂,或者是对他进行任何言语攻击,然后他会反唇相讥,无非就是这样,大不了去死,无非就是死了,死又有什么好怕的呢?从前捡了一条贱命能多活几年已经足够,他受够了这样的日子,这王爷也无非图谋他的美色,最卑贱的,最容易被掠夺的东西。他拿煤炭在脸上烧出一道,这个人就不会再这样围着自己团团转,事实如此,非要他摆在明面上吗?
若玉本身的想法太强烈,楚愿被两面夹击,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