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莞尔,长发披在绯色的官服上,俊美的脸上有一双格外润泽的黑眸,温和沉稳,犹如海纳百川,在熹微的晨光下闪着幽微却分外绚丽的金。
楚愿推开窗棂,迎来一阵风,抚动他还未藏在乌纱帽的发,像对待友人那样可亲地对他们说:“不决定了,全部都吃。”
尚书大人是那么的慷慨、稳健、英明神武,好似能克服世上万难,府上的人全是这么想的。
他们以为尚书大人今日也会像从前那样,下朝便带着一囊袋的公文早早归家,甚至已经做好了庆贺的准备。
世事难料,今日竟是见到尚书大人的最后一面-
【天光未明,楚愿便披衣起身,点了烛火,拿枕侧的笏板翻来覆去地看。】
天光未明,楚愿便披衣起身,点了烛火,拿枕侧的笏板翻来覆去地看。
象牙制的笏板空空落落,他没什么好记载上去的,早朝该说的话他夜里失眠想了也该有几十遍,也用不着提词在上边。
弹劾的折子他昨夜差人密信送到紫禁城去了,为了免去被人截胡,楚愿叫的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小刘去送。
即便如此,他还是胸口勒成一线,闷得慌,一大清早就醒了。
早朝刚上,小皇帝在龙座上歪斜坐着,两条腿晃来晃去,打着哈欠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平日早朝基本清闲无事,以是今日楚愿一纸劾状将满朝文武惊得瞌睡没了,瞪大眼睛看往日稳重踏实,和谁都井水不犯河水的吏部尚书批逆龙鳞,犯言直谏。
“陛下,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楚愿手执笏板,站如松柏板正,抬头逼视小皇帝,顿了顿说:“陛下以为,宦官当属小人还是贤臣?”
他还抽空温了一壶酒,叫门口的两个侍卫进来同他小酌。
“大人今日要干大事?”其中一个侍卫闷了口酒,眉毛立起来,猛拍大腿,“那今晚我得喊后厨好好准备一番,给您洗尘接风。”
“对!”另一个白面侍卫也喊起来,“咱们膳房的厨子空有一身本事,您看您想吃的,素死了,您看……咱们小的,也不敢背着您吃好的不是?”
楚愿喂到自己嘴边的酒顿时撒了一地,他笑弯了眼,放下酒杯,也不在乎是否讲究,曲着手背擦拭润了酒的下颌,看着他们俩,平和道:“别等我了,你们一会就跟大娘说想吃肉,想吃什么吃什么。”
冷清的内室登时升温,两个侍卫,一老一少,都笑开了花,还对鸡鸭牛羊的做法展开了激烈的谈论。两人讨论了片刻,无果,想要让尚书大人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