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稳住神:“张老师什么事?”
张忠岳扶了扶眼镜,笑的很慈祥:“回国也有一阵子了,生活还适应吗?听说你行李丢在机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学院沟通。”
丢失的行李可能真的去了百慕大三角,李渝往机场打了几次电话,得到的回复均是——我们还在寻找,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
而当前的困难还不止于此,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北京的房租跟着房价涨到了寸土寸金的水平,他预算有限,要是不想偏远到京郊,每天花四个小时往返通勤,就得忍受合租房隔壁小情侣的嬉笑打闹。
更别说他作为实习研究员,国发一个月开的补助勉强够基本生活开销,再在酒店耗下去,连在美国那点微薄的积蓄都要弹尽粮绝。
宋唐对李渝非常在意就是了,楼尚阳暗想,这个软肋他且得拿捏一阵子。
“不打扰了,我话就说这么多,宋总,您好好考虑一下。”
*
李渝被张忠岳请去办公室喝茶是两周之后。
张主任自从调到国发后,自动步入老年生活,对茶叶造诣颇深,红木桌上摆了整套紫砂茶具。热气缭绕,衬得张忠岳像个潜心修道的世外高人。
其实学院给青年教职提供价格低廉的人才公寓,但仅限京外生源,李渝又不好意思说他无家可回,打落牙齿和血吞地笑笑。
“还好,没什么困难。”
张忠岳对李渝这种国外进修多年的“优秀学生”还是很满意的,客套几轮,转到正事。
“学校最近在筹办一个项目,校企合作,成立联合创新研究实验室,各方资源都在协调,我们院也是参与者,企业那边会开放部分内部的数据权限,便于你们做研究,机会难得,我想让你来当负责人。”
校企联合研发不是新鲜事,但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个刚来没几周的新人挑大梁了?李渝觉得有些奇怪。
温杯,洗茶,注水,出汤,端给李渝的骏眉茶汤红艳。
李渝许久不见老师,难得束手束脚起来,跟小学生似的,老老实实捧住玻璃杯研究,好像突然对此产生了浓重兴趣。
张老师专心鼓捣他的茶具,对静坐一旁装鹌鹑的李渝置之不理。他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起来,茶叶在滚水中逐渐舒展,乌黑细长,和张忠岳的眉毛真有几分近似,据说这是长寿的象征,怪不得他老人家六十五岁还活跃在学院和业界,听说开设的《金融计量学》到现在每年还能挂接近三分之一的学生,可谓老当益壮。
他兀自发呆,冷不丁被张忠岳点名,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一杯几百块的茶水喂了地板。
“李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