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他将自己和柔柔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特意跟编辑请了一天的假,满怀着一家三口团聚的美好愿望,从黄石市出发坐了五个小时的大巴车,一路上想着回去应该可以跟房东说退租,要怎么在提前退租的情况下让房东退押金给他呢?
待他忍受了柔柔的一路哭闹,晕头转向地吐了一塑料袋,才终于回到两年不曾归来的广宁市。
咖啡厅的寂静角落,阳光洒落在落地窗前,暖阳从天边斜入,照在他日夜思念的人身上。
于是,时空静止,目光移不开,自始自终仅锁定日思夜想的杜哲身上,因路途遥远闹了一路疲惫不堪的柔柔,现时趴在他肩上入睡,暖黄的光束穿过玻璃透彻在脚下的瓷砖,他准备好向情人宣泄满腹的委屈,一步一步地踩着褐色的方格砖,笑意盈盈地来到他面前。
正在翻阅杂志的杜哲,指骨分明指尖修长,修剪得当的指甲圆润透亮,在微小的暖阳中透着光,浅蓝条纹的衬衫熨贴齐整合身,颜色正衬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
天一亮,涂佐柘就走了。
而凌晨时分的那场谈话,终结在两人的沉寂中。
这个问题,杜哲三年前问过一遍。
失联三年的杜哲发来邮件,邮件言简意赅地写着要从国外回来,约他在三天后在广宁市街角咖啡厅见面。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兴得连灵魂飘至三丈高,转头搂住短发小子柔柔,松手将她向空中抛,高空落下的失重让她小脸浮现既害怕又高兴的表情,他神采飞扬地对闺女重复道,我老公要回来了,你爸爸要回来了。
他想着,三年未见,杜哲仍旧意气风发。
让涂佐柘收起笑脸的,是他站在面前时,杜哲抬起头时淡漠疏离的瞳孔,反射着浅褐色的光,配
高兴的劲头正如夏日朝阳炽热猛烈,转眼却见亲闺身上套着可以当裙子穿的灰色T恤,绿色的小短裤藏在T恤里面,说来惭愧,唯一能彰显她是个女生的,就是脚上那双粉色掉皮的小布鞋。
那时候他傻不拉几的,以为杜哲要从国外回来,意味着他们贫穷的日子终于熬到头,至少杜哲的经济能力不会再让他们过得如此窘迫,便领着宝贝女儿高高兴兴地到童装店里,咬咬牙斥巨资给柔柔买了件大一码明年还能穿的小裙子。
这也是柔柔人生中第一条属于自己的裙子。
要不是手上资金有限,他还想给她买双新鞋,让她漂漂亮亮地在爸爸面前亮相。
在此之前,他和柔柔的衣服都是他从衣物回收站里精挑细选捡回来的,料子较为柔和不至于太破烂,洗干净缝缝补补还能穿上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