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咿咿呀呀地表示抗议。
过了两天,柔柔刚好出生半个月,他才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红通通的脸上五官精致可爱,他似乎陷入了为难的境界,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人儿,他笑道,如果你叫肉肉,你爸爸可能会嫌弃不好听,不如,叫柔柔吧?长得这么温柔,跟你爸爸一样。
柔柔咿咿呀呀地表示同意。
后来,他不顾医生护士的建议,签下出院无责任声明,回去简单收拾两件衣服,提着一部老旧的手提电脑,立刻坐上开往黄石市的汽车——买完汽车票后,基本已是身无分文,只庆幸债主大哥给他半个月的房租让他自生自灭。
魂不定的夜里获取仅有的安心,不由得想起柔柔刚出生的模样。
刚生完柔柔从大出血中抢救出来,护士将柔柔放在他的床边,喊他抱抱自己的女儿,可是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剩余的力气仅能维持眼珠子转动。
但更多时候,他连眼珠子都懒得转,眼皮子上似有千金锤,于是,连睁开眼皮是一件极其累人的事情。
柔柔在他身边哭,毫无规律且嘈杂,他醒来只会觉得烦。
但护士依然会将柔柔抱过来,放在他的床边,哭声非常洪亮,他不懂,不懂她在争取什么。
他没有照顾过如此幼小的婴儿,牢牢地记住护士叮嘱,婴儿的颈部柔软,必须得好好护着。
每次塞车向前俯冲,都紧紧护住柔柔的颈部,整整五个小时,不曾松懈分毫,回到租赁来的房子,家徒四壁,仅剩一室免费的阳光,撑过杜哲不在的日日夜夜。
租下房子不久便遭遇不测,家具来不及买,也没有多余的钱财,他
而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头脑发热地生下孩子,然后呢?
可是他却觉得这声音越来越好听,闭上眼睛时出现的黑色隧道愈来愈惨淡,杜哲离去的背影不再清晰,只有绑着麻花辫的女娃娃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一路,穿过狭隘的通道,领他走到豁然开朗的世外桃源。
渐渐地,他可以辨别出护士来时的脚步声,她手中裹得严严实实的肉团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迫使他顶着千金锤的重量睁开眼睛,无比期盼地想看清楚肉团的模样,护士替他处理好输液瓶后,问他,想不想抱抱她?
失血过多的躯体没有给他缓冲的力气,他冲她绽放苍白的笑容,笑道,不要,我懒。
护士会放一个小时让他们相处,他无数次想要翻过身去瞧清楚她的模样,每次的力气不足以窥见她的容貌,都只能望着她胖得一节一节的四肢,他无奈地笑道,你可真是把我榨干了,这么胖,不如叫你肉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