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杜先生?你电话响了。”王经理提醒道。
杜哲迅速接起,是柔柔打过来的,声音很小,像是怕打扰别人休息,一听他的声音忍不住小声啜泣,杜哲担忧是涂佐柘出了事情,高铁上的信号不稳定,他镇定下来,让她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爸爸,爸爸,呜呜,你电话怎么打不通阿?”
杜哲温声道:“爸爸这边信号不好,不是故意不接的,是爹地出事了吗?有没有像之前我们约定的那样,监督爹地吃饭睡觉?”
“爸爸,你是不是又不要我跟爹地啦,”柔柔小声啜泣,喘气慢吞吞吐出几个字,“呜呜,你都不打给我了,我,我好难过阿,呜呜。”
——鼠精一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潮湿地域,它的出身被剥夺光明正大觅食的权利,夜里偷偷摸摸出来找寻食物时,人类会用笼子锁住它,会用滚烫的油或水烫它,会提着棍子追赶它。后来,某位人类将它藏起来养着,他们度过一段美好的日子。
——只是一段吗?结局呢?
——鼠精抢夺人类的食物,这位人类还帮他,结局当然是这位人类被定为叛徒,与鼠精一起在唾骂中死去阿!
——生为何种物种也不是鼠精能控制的,皮毛肮脏,灵魂却无罪,觅食也仅是本能而已。
杜哲坐在回程的高铁上,却忍不住回想,破败的墙壁上稚嫩笔迹书写的日记。原来小老鼠是他儿时的朋友,他是将小老鼠偷偷藏起来的人类吗?
好几天没见女儿的杜哲,听她委屈巴巴的控诉,又想起前几天她推着自己出门,说她原本只有一个爹地,后来才有爸爸的。他叹了口气,心疼道:“你原谅爸爸了吗?爸爸做了很多错事,你原谅爸爸了吗?”
柔柔挺起胸膛,骄傲道:“嗯!我不怪爸爸了,生气三天就够了,我不要跟你生气了!”
说到
——我亲眼见过鼠类以后,觉得确实恶心。
久别重逢的同学聚会,涂佐柘面上无异,看起来还是笑眯眯的,看上去毫无波澜。邓家豪说的老鼠恶心,邓子朋说的没人能接住老鼠的梗,他说的老鼠确实恶心,在场的所有人,话里话外都未掩饰对鼠类的嫌弃与鄙夷,其实,他是不是很难过?
高铁的速度很快,窗外微弱的指明灯在眼底映成模糊的亮光。
但他恨不得再快一些,快一些回到涂佐柘的身旁。
这两天总是梦见他找遍了整个医院,都没找到涂佐柘,兜兜转转回到病房,床上只有一块涂佐柘给自己制作的墓牌。他满身大汗地惊醒,握不住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号,涂琼县信号开放时间不定,电话始终拨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