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布。”
诺布闻声抬起头,他的脸很脏。脸颊上有几个漆黑的指印,额角还在不停流着血。沈炜宁的心口被狠狠堵住了,血液泵不到大脑,他的心脏徒劳又猛烈地跳动起来。
他捧住诺布的脸,想帮他把脸擦干净。结果自己的手更脏,越抹越花。沈炜宁突然感觉眼睛发酸,他让诺布靠在肩膀上。“没事了,宝贝,没事了……”
诺布将泪水流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像掉入水里一样,缓慢地下沉。沈炜宁将诺布拽起来,他现在双臂使不上力,便让诺布伏在自己的背上。他一步一步走得吃力,但坚定而踏实,他将诺布背出船舱,向上面走,向阳光能照到的地方走。
“他不记得我了。”诺布像在自言自语,“他也不记得阿米娜。”
。“我饶不了他……”
诺布一把抓住他的手,泪眼婆娑。“你想干什么?你要一枪毙了他?”他摇头,“不行,太便宜他了,你把枪丢掉,你不准动手——”
沈炜宁将激动的小狼抱住,一遍遍抚摸他的后脑勺,“好,我当然不让他痛快,让我先把他的枪解决掉,好吗?”
话音刚落,连环夺命的枪声又追随至此,宽帽子匍匐着移动到最近的掩体附近,刚才还在耳边反复窃窃私语一样的声音消失了。他惊恐地捏住枪,一双浑浊的眼珠徒劳转动。
这一秒被无限拉长,一切动作都开始慢放,他突然能看见一颗铜黄色子弹钻开气流,迎着他的瞳孔直射而来。无处可逃——
“
惊天的惨叫响起。
沈炜宁松开了手,诺布立刻钻入房间。及目只见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宽帽子的血手印,仿佛拥挤逼仄的屠宰场。宽帽子一只手被子弹打得稀碎,手指零散分布在各处。诺布从衣兜里重新拿出一把崭新的小刀,他无法控制手指的颤抖。之前他用药盒包装纸蹭挂指腹,来迫使自己冷静。现在他将食指狠狠按在刀刃,血水和眼泪一起滴下来。
沈炜宁扯下衬衫下摆,用牙齿咬住一侧,另一只手将布料在手臂的血眼子上绕了几圈。肌肉受到挤压,血液又涌出来,那片白衬衫很快变得不能看了。他啧了一声,又摸到腰腹上一片湿意。他不知道中了几枪,趁着诺布离开,他抓紧时间给各处包扎了下,简单止住血。
沈炜宁背部抵住船舷,硬是凭着一股劲才站起来。他喘口气,向窗子里望,只看见瘫在地上的宽帽子。沈炜宁伸手搓了搓脸,疼痛让他的脸有些僵硬。
他把纠结的眉心揉开,确保自己的表情不会太别扭,便扶着墙壁慢慢走进去。诺布蹲在角落,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