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筠在夜色先是一愣,而后不知联想到什么,露出若有所思地神情,向车里的燕
燕熙眸色微敛道:“朝廷给军户拨了军田,世代耕种,而且还免了军户其他赋税,何以说无田无产?”
柴万仞说起此事,气得发抖,嗓门震天响:“田都在西军名下,全由军官们说了算。现在地是我们种的,收成不归我们,田契也不在我们手上,打战卖命还是我们上战场,肚子都吃不饱。何来田,何来产?”
燕熙面色不明地略一思忖,又问:“西境近年向朝廷报粮食欠收,朝廷年年都向西境拨粮万石,军户们何至于吃不饱?”
柴万仞气不打一处来,脸红脖子粗地道:“朝廷的粮,我们一粒都没吃到!”
“本督会命人细查。”燕熙盯住了他,“你所言若有一字为假,罪加一等。”
王往车后头去,山大夫不服气,骂骂咧咧对着主车的窗喊地道:“你们什么人?这么大排场!是京里来的么?!”
燕熙坐在昏暗里,偏头俯视着那被摁在地上的汉子道:“你是军户?叫什么名字?”
山大王听见一把又凉又清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天籁,叫他不由抬头去分辨。
可车里太暗了,山大王瞧不见车里人的模样,用力仰头只能瞧见一抹优雅端坐的身影。
这是个贵人,明明只隔着扇窗子,却有如远在云间。
柴万仞又猛磕了几个响头,对天起誓道:“我柴万仞,若有一字为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燕熙冷肃地说,“也不该擅离军田,否则一旦有战事起,边境谁来防?”
“战事?”柴万仞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不知想起什么,挤出忿恨不甘又嘲弄的神情道,“我们是世代的军户,若是有战打,便是为着祖宗教训,也不敢背信弃义去当逃兵。可是,西境都多少年没有战事了!”
这一句如晴天霹雳,叫在场的人听得尽然愕然。
卫持风警告道:“你好好说话,莫要信口开河!”
山大王猛地一怔,想到自己可能遇到了传说中的大人物,激动地挣动起来,大喊:“您……您是总督大人吗?”
燕熙注视着他:“消息还挺灵通,你找本督?”
“草民柴万仞见过总督大人!”山大王激动不已,把膝盖砸到地上,用力拜道:“我等皆是破落军户,无处可活,在这里讨口饭吃,求大人替我们做主啊!”
燕熙目光森冷:“军户擅自脱离驻地是死罪,为何不守卫边疆,反而落草为寇,为害乡里?”
“军户?”柴万仞面露苦色,“总督大人,军户若无田无产,还算军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