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燕熙时而说梦话,知道燕熙被恶梦魇住了。他想弄清到底是什么叫燕熙难以释怀,附耳去听,燕熙又委屈地把唇抿上了。
燕熙不肯叫人听,连梦中都下意识地避着人。
宋北溟心中更加疼惜,燕熙大约有什么苦处,是绝不能向外人道的。
是什么呢?
宋北溟以为自己已经能设身处地理解燕熙,可燕熙这一场急病叫他隐隐知道,自己似乎还徘徊在燕熙的心门之外。
靖都这日的阴霾在婴儿的啼哭声中,终于驱散了此许。
只是天玺帝仍未醒来-
西境,临冰镇。
燕熙已经高烧两日,日夜被困在恶梦中。他单薄地躺在软榻间,身边时时都有人,他却孤独地在死气沉沉的梦里彷徨。
周慈用了很多药,针也施过多回了,日间看着烧退下去些了,到夜里又滚滚地烧起来,喂进去什么都吐出来,吐到最后只剩黄水。
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举动,他的答案无懈可击,是以他轻车熟路地回答:“是的。”
他以为会像之前糊弄其他人一样,轻轻松松应付掉淳于南嫣。他甚至已经开始庆功,因为等淳于南嫣这个级别的人物来问过之后,他的嫌疑大约就彻底消了。
然而他没有机会庆幸了。
冯超话刚落音,便见淳于南嫣端庄得体的笑意转眼变成冷怖,他心头骤跳,根本来不及深想,只见眼前银光一闪,接着脖子一凉,他甚至没瞧明白淳于南嫣如何出刀,头颅已经滚地。
血从冯超脖颈的豁口喷出,溅得满地都是,他的头颅滚到淳于南嫣脚边,被淳于南嫣冷漠地从高高的石阶上踢下去。
宋北溟并不气馁,他一遍一遍唤着燕熙,怕燕熙在梦里找不到回来的路,他面额贴着燕熙的脸,很轻地说:“微雨,回来。”
宋
宋北溟衣不解带地守着,燕熙吐一回,他就轻哄着再喂一遍。
宋北溟抱着燕熙。
他一刻都不敢闭眼。
燕熙曾经那充满旖旎之色的眼角眉梢,此时浸着的都是苦楚,人像是中秋夜里那片满月旁的薄云,风一吹就能散了似的。
宋北溟寸步不离。
这一幕在一众官兵眼前乍现,众人不及反应,眨眼间全被那飞溅的血糊懵了。
淳于南嫣懒得擦刀,鲜血从刀身滑下,她天姿国色的脸上是能杀人的冷戾,对着一众官兵冷笑说:“本宫奉陛下之命,暂行五城兵刀司都指挥使之职,你们谁有异议?”
官兵们胆颤心惊地跪了一地-
汉阳老将军和汉临漠殉国的消息被严严实实挡在北原王府之外,汉临嫣在这日夜里产下一子。
宋星河从病榻上起身,抱起了新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