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走,便直接走到了北街外二道,一家洗衣服务店前。
白静秋,他真正的养母,就在这里。
李琅玉还未推门进去,便听到了女人的聒噪声。
一个容貌娇俏的妙龄女子正对着白静秋颐指气使,典型的大小姐脾气,或者是,被包养的小姐脾气。
她拿着件礼服裙子,不依不挠地大骂,旁边还有位衣冠楚楚的富少爷公子,面庞瘦削苍白,抽着烟,在帮腔。
孙会长一家来北平办事,特地送了尊玉佛像予程翰良,据说产自南阳的北独山,通体温润,乳白蜿蜒,翠得仿佛能绽开汁来。孙会长还有个五岁儿子,正好这几天留在程家戏耍。李琅玉一进前厅,便看见个矮不溜秋的小团子撞到他身上,模样怪可爱的,程兰笑着将那娃娃抱回来,拿出各式各样好吃的去逗他。
孙会长出自书香门第,孩子虽小,但被教育得甚为乖巧,少了点男孩子皮性。程兰将小团子抱在膝盖上,嘴里哼唱着童谣:“四月四,桃花开满寺,小和尚贪玩去酒肆,花猫欺他没本事,偷了木鱼跑闹市,小和尚气呼呼回了寺,师父师父,请一定要教我本事。”她边说边拍手,那娃娃也跟着她咯咯笑。李琅玉见着这一幕,想起一些熟悉的场景,脸上也不由露出笑意。
“你很会哄小孩子。”
程兰咧嘴道:“我之前一直想要个弟弟,刚来程家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除了阿爸,也没人陪我说话。”她将额头抵在幼童脑门前,看上去十分好玩。
李琅玉听她讲过,那会儿似乎受了伤,加上发高烧,过去的事情也想不起来了。
白静秋四十上下,皮肤白`皙也很秀丽,但比之前几年苍老了不少。她原来的那双手干干净净,现今长了不少茧。
李琅玉在身后冷言道,你们要干什么。
年轻女子翻了个白眼,她洗坏了我衣服,我要她赔给我。
白静秋一边道
“诶,你小时候一定很乖吧?”程兰笑着问他,“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是我学弟,文文静静地站在那,没想到现在都是一家人了。”
李琅玉努努嘴,笑道:“其实相反,我小时候可皮了,经常闯祸,得亏有位姐……”
“jie什么?”他突然的停顿让程兰好奇看向他。
“得亏有位解决一切的父亲,不然定是招了不少骂。”李琅玉面不改色地搪塞过去,这种绵长旧事一旦想起来,差点放松警惕。贪图安逸,到底人之本性。
程兰还在逗孩子,咯吱咯吱地哈哈笑,李琅玉却笑不出来了。他这么想着,心里也懊丧起来,甚至有点谴责的意味,最后磨不住,索性说,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