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运气比他好。”李琅玉轻松地笑了笑,安慰对方,也安慰自己。
“大概吧。”贺怀川停顿了半晌,话锋一转,“我在
“就在北平,已经接触了。”咬字用力,仿佛能听到嚯嚯的磨刀声。
贺怀川大惊,“是谁?”
李琅玉不说话,这让贺怀川忍不住猜想:“我这次回来,意外得知你给程家当了女婿,可是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是一个很想早日成家的人。”他顿了顿,眼底染上困惑,李琅玉慢悠悠地喝茶,没有否认。
“难道在程家?”他喃喃自语,“程家,程……四,程四……爷?”他突然想起幼时李琅玉常常提起的那位“程四哥哥”,却不曾想过那便是如今北平赫赫有名的程四爷。
李琅玉注视着他,耐人寻味。
学期间无意相遇,后来去了英国。
“也就这个月初,我爸催我回来继承家业。”贺怀川耸耸肩,说得轻松。两人走出书店,找了个地方叙旧。
贺怀川学医,祖上三代都是这一行,现在国内打战,他本想去东北战场那块,当个战地军医,可是他爸不同意,让他待在实验室里做科研。一腔豪心壮志蹩屈在金屋笼里。
李琅玉笑着摇摇头,伯父说的未尝不是道理,高等人才培养不易,如今国家缺人,缺的便是你这样的知识分子,英雄主义虽痛快,却不是长远之计。人生可贵,大好前途,理当珍惜。
他说完这番话,舌头不自觉地打了结,不久前程翰良与他谈起舍身成仁,也是这般说的,可那时的他与贺怀川一样,认为生命当热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这……”,贺怀川苦笑了一声,竟不知说什么好,“你这英雄主义比我更甚。”他与面前这人少时相识,曾一起攀树折桂花,也曾一起下水捉鱼虾,都是无忧无虑少年郎。
“没有路了。这么多年,那些逃难的日子,九死一生,若不是仇恨撑着我,我都回不了北平。我若不报仇,对不起那些为傅家而死的人,更对不起我爸妈。”窗外的半边日光投在李琅玉的脸上,将另一半阴影衬得凄风苦雨。
“你是要学赵氏孤儿?”
“只有接近才有机会。”
贺怀川抿下口中茶水,眼角深处是起伏的山峦,“《赵氏孤儿》不是个好故事。”
脱口而出,最是从心。
意识到这点,李琅玉半阖双眼,眉宇间染上浓密的愁绪。不知是赌气还是从少年时期带来的固执,他决定坚持当初的看法。
“你仇人找到了吗?”贺怀川压低声音询问他。
李琅玉抬眸,淡淡道:“找到了。”
“在哪,你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