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笑起来,居高临下人看泥沼,想必都觉着脏污,可若气急败坏地上来踩上脚,不止那身明洁衣裳鞋袜会变得秽恶,还会被那陷在深渊里人道拉坠下去。
他可是做梦都想把这位矜贵殿下弄脏,要他同自己道沉沦。
谢时观没松手,反倒抬头盯住他眉眼:“殿下何故对这般凶?昨夜若不是奴及时出面,只怕殿下便叫那些坏人拆吞干净。”
沈却并不傻,那会儿觉知到难受,便就猜到自己是中太子党脏计,他们是要逼他在宣平府上、老侯爷眼皮子底下出丑,而后抓着这把柄,逼他不得不归顺到太子麾下。
可再大丑事,也不如他身上那不为人知隐疾来得惊人,倘若叫那些人拿住这把柄,那他便全然沦为他人砧板上鱼肉,无论日后是谁得势登台,恐怕他都要胆战心惊、惶惶终日。
地带上厅门。
他垂目看向跪在他脚边这个男人,微微皱起眉,没有哪位低贱仆婢在谒见主子时会跪得这样近。
没分寸、没规矩,真是胆大包天。
沈却恨他这样逾矩,更恨他昨夜刻意渎犯,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这般身份人欺在身下。
“殿下寻奴来,”这人笑起来,狭长凤眼弯着,那眼里竟连点怕也没有,“所为何事呢?”
从明面上看,确是眼前这个下等驭者搭救他把。
可他身为王府役力,明知主家身中媚药,却并不立即送他回府,反而趁人之危,那般玷辱……倒像是早有图谋。
“你个下等驭者,不好好在前院里饲马等候,”沈却冷冷抬手,“怎会无故出现在侯府内院?”
“殿下好狠心,什叫做‘无故’?奴直心
不过是个鄙贱马夫,竟敢这般戏谑地直视着他,沈却不肯败下风,抬起脚踏在他左胸上,逼着他人往后倒:“你背着本王回府,也算是‘护主有功’,本王叫你来,自然是要嘉奖你。”
比划时他面上冷冰冰,连点温度也没有,明眼人眼便能看出他是在说反话,可偏偏地上这人却副信以为真样子。
“殿下有难,奴又岂能袖手旁观?”谢时观反手捉住沈却踏在他胸前那只脚,脸真情实意,“至于‘嘉奖’二字,奴实在是承受不起。”
那只脚叫他抓得很牢,沈却眼下抽回来不是,干放着也不是,于是便只好冷冷地瞪他眼:“松手!”
谢时观偏头看眼他那双被掸得发亮浅色皂靴,鞋面上不知何时溅上点芝麻大小泥点子,不仔细去看,几乎注意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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