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问道:“六叔本不必上朝,若有事奏,递章
皇帝微怔了一下,意颇不舍道:“朝廷事多,四叔在京,朕才能放心。”
鄂王道:“此殿之上皆忠臣。陛下大可放心。”
皇帝张了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挽留。
这时,皇帝身边近侍上前道:“陛下。永仓郡防御使戚炳永在殿外求见,言称有要事要当廷奏禀。”
皇帝的表情很惊讶,疑道:“六叔?”
鄂王收回目光。
他缓慢地向长宁行了个大礼。这一个无声的动作代表了千言万语。是为她对他多年的庇护养育之恩而真诚道谢,亦是为他自己此刻的无法妥协而恳挚告罪。然后他转过身,沿着来路,一步续一步地走出了公主府。
在摆驾离去前,鄂王向他的仪卫亲兵留下了一道简短的王命:
莫论何时,莫论何事,护长宁大长公主之周全,顺长宁大长公主之心愿。
……
”
鄂王沉默少许,而后道:“是因皇姊不肯见弟弟。”
长宁猛地站起来,怒道:“本宫没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弟弟!本宫更恨自己当初不曾看清你的心狠手辣!”
她的声音将灯影惊得重重一抖。
鄂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紧接着,他的目光很快地扫向鄂王,又扫了一圈殿上群臣。
鄂王安静地坐着。
皇帝遂收回目光,对近侍道:“宣他觐见。”
殿门启合,光与影一扇扇交错,鄂王与皇帝的脸色在这一扇扇的光与影之中无声无息地完成了无人可以察觉到的转变。
戚炳永被人引入殿中。他一路行至御前,跪拜,叩首,礼毕起身,抬头,直视御座之上的少年。
皇帝在身体康复后的隔日,即恢复了听朝视事。
大殿之上,文武班齐。
鄂王领众臣向皇帝祝安,三呼万岁于廷。皇帝答辞,依惯例为鄂王赐座,叫众臣平身,然后由辅臣出前奏事。
整个早朝持续了约一个半时辰,皇帝仔细听了户部新令的施行情况,期间并没作什么评价。
诸臣奏事毕,鄂王向皇帝道:“陛下如今龙体康健,臣可以放心南回封地了。”
长宁的嘴唇被冻得发青,她的眼中凝着清亮的水,仿若再一轻触,便会溃而成洪。她说:“鄂王。你今若不抓本宫下狱,明日本宫便将联名在京宗亲上书皇帝与朝廷,奏劾你当年杀害昌恭宪王之罪。当年本宫不曾作证,如今悔不当初。”
鄂王微抬双眼,看向她。
他终又开口:“只要皇姊心里能痛快。”
长宁道:“哪怕如此,你也绝不肯放过炳昱与炳衡?!”
她的愤怒与憎恨当中,同时夹杂着无力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