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豫燃闻此,想起当初他答她所问时说的话,不禁沉了沉眉。但她不多说,他便也不多问,一如过去从前。
炭渐渐变冷了。
卓少炎道:“身上可有舆图?”
“有。”江豫燃利索地摸出一卷来,在地上
“唔?”
“云麟军在你手中得以壮大如是,我很高兴。”
江豫燃没有吭气。半晌后,他的眼眶悄无声息地变红了。又过半晌,他才闷声答说:“今能再于卓帅帐前听令,末将也很高兴。”
卓少炎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问:“你与惟巽如何了?”
江豫燃抹了把脸,说:“惟巽被贬黜后,沈将军又为她在兵部谋了个低阶的差遣。我北上镇边,她留在京中。”
……
人马没有入城,而是直接在城外十里处安营扎砦。
入夜后,卓少炎席地坐于帐外,怀中抱剑,在埋锅造饭烧的余炭前烘着手。江豫燃盘膝坐在她身旁,无声地活动了一下双肩和手臂。
她翻过手掌,问:“后军有多少人?”
“整五万。”
一丝温度的目光。
又三日,云麟军先锋人马驰入戎州境内。
阵头一面硕大的“江”字帅旗,旗下的年轻男人英武勇毅,因一路急行而满身风尘,却在靠近城下时放慢了前行的速度,一丝不苟地出令整肃军容,再翻下马背,率亲随前来叩城。
城门洞开。
卓少炎驭马出城,顾易紧随其后。
“你二人一直未成婚?”
“末将领兵,心中有愧。”
他的回答耿直而赤诚。这愧,是对当初战亡之袍泽,是对如今他麾下之云麟军,更是对眼前的卓少炎。
这是他的选择,卓少炎没有置喙。
她只是道了句:“付一心予一人,是什么感觉,我如今懂得了。”
这个数字令她微微挑眉,扬起目光。
江豫燃解释道:“卓帅从军、立功、封王等诸事迹,国人无不闻之感佩,北境民众犹为振奋。过去这小半年来,朝廷与兵部有意扩增边军,于是借边民投军热情高涨之机,为云麟军募充了不少兵员。云麟军现今之规模,几近卓帅领军时的两倍。”
卓少炎抿了抿唇。
江豫燃伸手,捡了根树枝,挑了挑她跟前的炭火。火星飞起,一跃而熄,猩红的亮光在他黑亮的眼中留下印迹。
“豫燃。”
“卓帅。”
在她马下,江豫燃单膝着地,行军礼,称旧谓。
卓少炎将他打量一番,又抬眼看向他身后的数千军士与战马,多日来不见波澜的眼中终显隐约水色。
她垂目,道:“豫燃,你来了。”
江豫燃昂首,对上她的视线,点头道:“是,末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