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听谁说这句话?
他定定神,才继续往后看下去。
张连张裱金题纸上,个个傲挺小楷连成文恢宏之象,令他不由拊掌暗叹。
从来才学之人多狷介,他何曾见过似她这样女子。
又想起宝和殿中,她在
立即有人将厚厚策论卷子搬到他面前案上。
他伸手翻两下,抬头:“孟姓可在这里面?”
“殿下稍等。”那人回身,又搬摞来,恭敬地放下,从中抽出份来呈给他:“此为孟廷辉策论文章。”
他瞥那人眼,嘴唇微动,刚想说他不是要孟廷辉,却又想起此次殿试中姓孟只有她人,不由眉冷,僵着脸接过那人递来摞题纸,哗啦下摊在案上,目光扫过去。
“为君难,为臣更不易。
功名还是官禄?
那张光洁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摞裱金题纸,她笔墨均已收好,旁边那包宫饼仍是未吃。
有礼部官吏也看见,走过去低语询问,见她已全部答完,不禁吃惊,然而按例不得提前离场,便让她就这坐着,等日落时分再与旁人道退殿。
他看清,脸色又是变。就见她微低头,看着自己面前桌案,神色专注,久久不动,也不知在想什。
这女子……
可她违例又究竟是为什?
他微微阖眸,又想起数日前古钦在礼部贡院里对他说话。
是没想到,短短数日间她竟能结识沈知礼,而沈知礼竟也肯为她去古钦府上投帖。
可见她确是有与众不同之处。
大红色烛液滴下来,火样色泽,血样触目。
臣尝闻人言,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
此所以吾朝得以开边而享天下、四海归也。
……”
他没有看下去,目光只留在那句话上,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臣尝闻人言,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
倒也有趣。
·
夜已深,东宫外阁里仍是灯火通明。
数名翰林院大学士与礼部主事者都在长案前忙碌,将殿试题纸按姓氏整理好,有翰林院经筵侍讲份份地捧来他身前,高声将其上策论文章读出来。
他坐在案后,边翻阅着两省递来奏折,边听人念那些策论,良久才收散落案折子,抬眼道:“拿来,自己看。”
再抬眼时,却发现她仍然在望着他。
他两眼黑,没料到她会如此胆大。
她触上他微凛目光,下子便错开眼。
但纵是如此,他依然看清她双眼中那忽闪忽暗期冀之色。
她是在渴望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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