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为商之民向来多结官府重吏,似此之行贿送银之举亦非奇事,而严馥之已掌青州严府家业多时,定也是沾染了这等习气。可这一切发生在她二人之间,竟当真令她适应不了。
半晌后她才蹙眉,微微侧转身子,道:“朝廷重事,自有臣工来决。”
严馥之定望了她许久,突然一屁股坐了下来,拾袖扶额,眼眶一红,竟是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又一边嘤声抽噎道:“好你个孟廷辉,竟拿这官腔来搪塞我……他这次若是被乱军杀了,我可要怎么办!”
孟廷辉又被她闹得一怔,但见她这副模样,却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才知她其实并未多变,仍旧是从前那个张扬泼辣的性子,忙上前哄她道:“谁说沈大人会被乱军杀了?你莫要自己吓自己,这银票也赶紧收好,我奉皇上圣谕,自当竭力救沈大人出来。”
严馥之依然哭个不停,泪珠儿扑簌簌地落下来,湿花了一脸的粉妆,口中断断续续道:“那一日我若是知道他这一去便没了音信儿,我断不会那样对他!我……我不该同他吵嘴,还说再也不见他……”
色异样,不解她这是怎么了,小心笑道:“可是遇上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
严馥之反手将门掩上,径直走到她身边,想了一想,才抬眼瞅她,一双大眼里郁色浓重,“你此番来青州,是要去柳旗县宣敕圣旨、招抚乱军的?”
孟廷辉点头,见她不似来叙旧,倒似是直为此一事来的,不由愈发不解,不知她与这事能有什么关系。
严馥之一垂长睫,嘴唇动了半天,才低声道:“你会救他的,对么?”
孟廷辉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他”是谁,心里咯噔一声,脑中立时闪过一个念头,“你……与沈大人?”
孟廷辉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手忙脚乱地给她拭泪,心底轻叹,不知他二人之间的情债又是从何而来,口中劝道:“你倒是
严馥之脸色小变,一抿红唇,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一叠银票,递给孟廷辉:“若是不够,回头我让人再送。”
孟廷辉接过,待看清其上巨额时,不由惊了一跳,“你这是要做什么?”说着,便把那些银票往回推去。
严馥之也没看她,只垂睫视下,竟是开口道:“孟大人奉旨出京赴此招抚乱军,就当是民女为朝廷的一点心意。只盼孟大人能够一扬皇上龙威圣恩,还我青州城民知州沈大人。”
“你这是……”孟廷辉愣在原地。那“孟大人”三字颇为刺耳,而眼前的这个严馥之与她两年前临行时的那个张扬女子相差实是过大。
这一叠银票更是令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