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他这一身血肉,得自父母,归本溯源得自祖母与大帝,若祖母想要,便收回去吧。他数十载可笑的荣贵,用这一身骨血来报偿,到了十殿阎罗前,是不是可以坦荡地求一个来世与这龙楼凤阙两不相欠。
李成器喘息了半日,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才稍稍缓和了些,他喘息着去望来俊臣,道:“成器有罪,唯死而已——若问谋反,实无可对。”来俊臣笑道:“殿下,你死了,结不了案子,我就只好请你那几个兄弟来问一问了。”李成器身子微微一抽搐,黯淡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冷意,摇头道:“我……我不信。”来俊臣来俊臣第一次见这温润柔脆的少年有这等神情,倒是愣了愣,道:“不信什么?”李成器闭上眼道:“我不信,陛下便任由你们,啄尽了皇孙。郅都张汤,可为大人……前车之鉴。”
来俊臣面色一冷,哼了一声道:“殿下与我说未来因果,偏我是个不信天命的人。”他拿起李成器淌着血迹的手,眼角瞥了瞥墙角道:“殿下的手是弹琴吹笛描丹青的,金贵,毁了多可惜?——先用拶子吧!”
二十名宫女手提鹊柄莲花香炉,分两行站立在堂下,太平公主缓缓从她们中走过,时不时将婢女的手臂稍稍抬起些,道:“后日上元至尊要至白马寺礼佛,你们手中的香炉是要供于佛前的,一路上不可令香火熄灭,不可左顾右盼。我也知你们抬着手臂半日辛苦,回来我自有赏赐,知道了?”那些宫女已经这样姿势站了一个时辰,手臂早就酸软不堪,冬日里额头上也微微出汗,神情却不敢有丝毫懈怠,齐声道:“喏。”太平公主挥了挥手,那些宫女暗暗送了口气,才提着裙裾鱼贯出去,右手却不敢放下。
太平公主望了一眼嘟着嘴跪在屋角的儿子,薛崇简跪得时间长了,无法挺直腰身,成了跪坐模样。太平冷冷道:“你存心跟我扛上了是不是?”薛崇简一边使劲儿揉着疼痛不堪的膝盖,一边负气道:“你答应了舅舅要照顾表哥,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极少听到儿子掉书袋的太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啐了他一口骂道:“你读两句论语,就敢来诋诟你娘了?”她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拍薛崇简的头发道:“这次的事情,不比得他得罪了武懿宗,也不比得你做那些手脚。你也大了些,该懂得朝中局势了,你阿婆是以‘私谒皇嗣’的罪名拘捕他们,她是要告诉朝臣,你舅舅只是她的儿子,不是太子。”薛崇简咬着牙道:“我明白了,然后就会有趋炎附势的小人,去替武承嗣争太子位。”太平公主鼻翼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