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之孙,皇嗣以陛下之子,日沐圣恩,申一语犹难于登天,群臣百姓之事可知。请陛下腰斩臣于市,亲查皇嗣之冤,免推究,通舆情,臣以昭陵苍苍松柏起誓,来生亦当为臣为子,以报陛下之恩!”
李成器从小在宫里长大,殿上诸人皆见惯了这小皇孙胆怯恭顺之态,听他一番言辞,连太平公主都吓得花容失色,薛崇简望着摇摇欲坠却强自支撑不倒的表哥,惊得连求情都忘了。女皇一双熠熠凤目钉在李成器身上,似是要在他身上凿出两个洞来。
来俊臣忙转身跪倒在地,叩首道:“皇孙如此说,臣无容身之地矣!臣闻圣人出治,必有驱除。内有东南微孽,外有西北戎狄,而朝野之臣,食陛下之禄,不思回报,反包藏祸心,追思前唐,所念者,不过忖度陛下百年之后,社稷仍归李姓。臣以草莽为陛下拔擢,故不敢思身后荣宠于将来,惟愿为陛下剪除*人,肃清朝野,稍解陛下万几之劳。若陛下以为臣用刑太酷,即请杀臣,臣死后必执戈矛,御魑魅,为大周疆场效命之鬼,以报陛下!”
女皇纤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案上一个鎏金香宝子,看着神色苍白却又平静无畏的李成器。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她向来被她视为懦弱的孙儿,眉宇间还是隐隐继承了太宗皇帝的形容。这神情他们李家人一脉相承,李弘手捧一缕白发求她赦免两位公主时,李贤面对着从东宫抄出来的数百副铠甲与她无声对峙时,就是这样绝望又无畏的平和。
她尖锐地笑了一声:“你们都忙着想死?告诉你们,朕身后的事,自由朕说了算,朕朝堂上的事,朕亦不会让人诓了去!死谏?凤奴,你这话,朕自继位听到现在,裴炎说过,李昭德也说过,你是跟谁学的?你带着阿史那元庆去见你爹,便是你对朕的衷肠孝心!”
李成器缓缓闭上眼睛道:“那是臣为探父母安危,自作主张,皇嗣事先并不知晓。”
女皇捏着香宝子的手骤然一用力,似要将那宝子捏碎般,冷然道:“来人,再传一副杖子来。”
薛崇简猛然一个激灵醒过来,撑起身子奋力叫道:“阿婆,表哥身有重伤,不能再打了!你看看,你看看他的手,他身上全是伤,他在推事院已经挨过板子了,再打会要他的命的!”他急得恨不能爬起来去将李成器挡住,却被那些羽林按得动弹不得,急得直叫:“阿母,阿母你快救救表哥啊!”
李成器身子微微一抖,却又平静下来,望了眼薛崇简红紫斑斓的臀部,心中剧痛:我辜负了你的心意,现下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一点事了。他缓缓伏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