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亲手拔擢,竟也在此耶?”崔玄玮究竟要比李湛老道些,硬着头皮道:“臣正为报陛下之大德!”
皇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婉儿看到李显面上浮起疑惑的神情,心中带着怜悯想,这个李湛与崔玄玮完了。即便皇帝已经如此虚弱,无力,众叛亲离,此刻匍匐在她脚下的人,却依然是她案上鱼肉,她随意挑拣出一二人,指点出他们惨淡的命运,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轻侮。她要杀人,根本无须假刀兵。
皇帝又凝望了群臣一会儿,继而缓缓闭上了双目,婉儿轻轻放开被冷汗浸*的手,向李显使了个眼色,王同晈忙扶着魂飞魄散的李显辞了出去。
三日后,太子李显又一次即位于通天宫,封弟弟李旦为安国相王,妹妹太平为镇国太平公主。女皇被尊为则天大圣皇帝,成为太上皇,婉儿随着她迁居上阳宫。虽然不得亲自观看李显即位的典礼,婉儿却并不觉得遗憾,诏书中的一字一句,皆出自她的手笔,就如同十五年前,她为女皇起草登基诏书一般,大周的辉煌与落寞,就在她的笔下,一字一句的飘零。
上阳宫愈发的寂静了,兴复的大唐忙忙碌碌地重整旗鼓,给一些人荣宠,杀掉另一些昔日得宠之人。显每十天例行问安一次,只在殿外一叩首,却也不敢进来面对母亲。婉儿难得清闲下来,每日除了伺候女皇服药,就是坐在窗下读书听雨。离开了张氏兄弟的仙丹,女皇在几个昼夜间发白如雪,她除了睡觉,醒来时也缄默不语,枯槁的容颜平静肃穆。婉儿知道,李显已经几次对她说,想要带她回到洛阳宫,李显向她许诺了婕妤的封号。宽厚的显不在乎自己跟武三思、张氏兄弟、崔湜的往事,他期盼他的心情,隔了二十五年光阴,依然纯稚如初。
她却让显等一等。也许是知道,皇妃的荣宠迟早是自己的,也许是二十五年的主仆之情,让她不忍在此时抛弃女皇。看着皇帝睡梦中的容颜,婉儿甚至会害怕,怕她就此一睡不醒。二十五年来,自己隐藏在女皇身后,散发着躲躲闪闪的光彩,现在她终于要摆脱这个人了,却又由衷的害怕,离了女皇的上官婉儿,又是什么人?
那日女皇午后睡醒,轻轻叫:“婉儿。”几个月来都未听见她这样呼唤自己,上官婉儿有些惊讶,转过头去,女皇正用柔和的目光望着她。她忙走到榻边跪下,道:“陛下,要什么?”女皇枯槁的手费力地向前伸了伸,婉儿强忍着不适,将自己的手放进去。
女皇道:“婉儿,显来了么?”婉儿心中略微发酸,道:“陛下十日来定省,明日才来。”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