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将他手中的书抽出,道:“我还道你成了仙,真能辟谷了,既然馋了,就莫再装了。告诉外头一声,你还饿着不就成了?我定然不去举发你。”李成器摇头道:“那是欺君。”薛崇简不料他如此迂腐,急道:“你的肠胃本就有旧疾,拿药膳调理着尚且时有不适,如何敢再饿几日?舅舅一直不立太子,你便要活活饿死不成?”
李成器道:“爹爹下不了决心,他怕我委屈,怕朝中大臣们不服三郎。我不用个决绝些的法子逼他们,三郎终究不能名正言顺做太子的。”薛崇简咬牙道:“你要为他平息非议,要让他名正言顺,你不如干脆自尽了,不是更周到!”他将筷子一摔道:“我也不吃了,陪你一起饿死,等李三郎给你建个小庙儿供奉时,把我也配享进去,就遂了你的愿了。”
李成器握住薛崇简的手,他神情极为疲惫虚弱,低声道:“花奴,表哥昨日说了,这是我最后忧心的一件事。爹爹若肯成全我,便也是成全了我们的今生今世。”薛崇简听到“今生今世”四个字,手不觉微微一颤,这四字如冬日的烈火一般,灼得他心中有些痛楚,又有些欢喜,他的手在李成器毫无血色的脸上轻轻抚了抚,叹道:“每经一次大事,我都以为你受的折磨要到头了,却又总有新的晦气寻来。”李成器安心地叹了口气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宋王李成器绝粒三日,王妃元氏进宫,哭诉于御前,恳请皇帝成全李成器让位于平王的心愿。皇帝神色怆然许久,向王妃道:“告诉他,明日来上朝吧。”
六月二十七日册立太子大朝,因连日雷雨积水,皇帝移居大明宫,今日的朝会便在含元殿举行。众大臣终于又再见到了宋王,李成器已经不能骑马,坐车来到宫门前,被立节王扶着艰难行至武德殿。百官被他惨白如雪的脸色震惊,方知这位皇子当真是在以性命为赌注,来挑战本朝立储以嫡长的宗法。李成器步履维艰来到班首,微微向薛崇简一笑道:“到你自己的位子上去吧。”薛崇简满面担忧迟疑着松手,李成器的身子便是一晃,平王李隆基连忙扶住他。李隆基双目微红,低声道:“大哥,你这又何苦?”李成器含笑道:“有你这样的弟弟,是大哥的福分。”
不一时皇帝临朝,太平公主依然坐于御座之旁,她艳丽容颜上神情冷肃,始终未向阶下的任何大臣投下目光。内侍展开圣旨,尖细的声音伴随着袅袅御香,在朝堂上盘旋:“舜去四凶而功格天地,武有七德而戡定黎人,故知有大勋者,必受神明之福,仗高义者,必为匕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