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器终于在一道狭长的巷子里停下来,他背靠着宫墙支撑着自己快要瘫下去的身体,喘着气与薛崇简四目相望,他们眼中都蒙了汗水。待他稍稍缓过气来,他伸出手去,将薛崇简慢慢拉到怀中来,他的手有些颤抖,从薛崇简的脖颈一路下滑,滑到他臀上,轻声问:“还疼不疼?”他自然知道,事隔两月,什么样的皮肉之伤也该好了,可是那鲜血淋漓的伤痕多日来一直缠绕在他的眼前与梦魇中,每一念及,便有几欲窒息的痛楚。这句问候是他亏欠了花奴的,若不说出来,他真的怕自己会被生生憋死。
薛崇简将下颚搭在李成器的肩头,喃喃道:“疼,表哥给我揉揉。”李成器摸索着掰开薛崇简腰间的玉带,提起他的袍子,将手探入他中衣内,与那凉滑如丝的肌肤接触,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是何等的滚烫。薛崇简望着脚下一丛黄败的野草,想起那日终南山上如火如荼的莲花,惊觉时间是如此的残忍。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疼,古人说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如是真的隔着三月未见,那思念侵入骨髓的疼痛,可有何人能负担地起。
待他们离去时,薛崇简挣脱开李成器的手,淡笑道:“我先走,现在我身边的奴子都是我娘派的,看见了不好。”李成器道:“姑母还是不许你出门?”薛崇简笑道:“现在也准我上街进个酒肆什么的。”李成器道:“你去哪家酒肆?”薛崇简望着他,只是微笑不语,李成器心中如被刀缓缓剜下一块块肉来,垂首道:“我不让他们看到,我就是想……多看你几眼。”他二十年来与这个人耳鬓厮磨,到今日才懂得,上天的恩赐一旦收回,会连看一眼都成为奢侈。
李隆基与王琚皆着缺胯斓衫,信马绕昆明池而游。长安人皆喜郊饮,春夏时这里往往摩肩接踵都是游人,但重阳一过,一年郊游便从此而止。昆明池上秋风萧瑟,但见落叶萧萧,连一只游船都不见,反倒只剩下一片干净山水。李隆基淡笑道:“西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怪不得连汉武帝一世英雄,当此情景都会气短。”王琚笑道:“我却听说过陛下池边饮酒的轶事,刘彻小儿生长深宫,如何有陛下的气魄。”王琚说的是李隆基方回长安时,曾白龙鱼服来此春游,有众富家少年于池边饮酒,他便上前与人家同饮,那些少年不悦,为了讥刺他,便命各人自报家门,微贱者下席与人斟酒。到李隆基时,他高声道:“曾祖天子,祖天子,父相王,临淄郡王某。”吓得一桌少年哄然逃窜,他便独坐树下自斟自饮,而后从容离去。旧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