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能穿,要做啥。讲,做纪念。姆妈讲,箱底下,倒是有几件“沙克司坚”(Shark—skin)旗袍,也就是人造丝,绿,黄,粉,淡蓝,其中,雪白颜色最好,当时男人做白西装,女人做白旗袍,最流行。不响,翻开另外叠,老介福,富丽绸布店衣料,真丝,雪纺,轧别丁,舍味呢,直贡缎,斜纹呢。康总不响,心里开始烦。梅瑞说,过去布店,想想真热闹呀,店里全部是人,上面拉几道铁丝,开票,钞票夹上去,唦记,滑过铁丝,滑到账台上,敲图章,唦记,再送回来,高凳子上面坐个老伯伯,从早叫到夜,顾客同志们,当心贼骨头,皮夹子拿拿好,当心三只手。康总笑笑。梅瑞说,姆妈听就讲,好好,少讲讲,这点料作,梅瑞如果再婚,倒可以定做旗袍,可以用。讲,哪里会结婚。康总说,这难讲。梅瑞说,肯定,姆妈看看讲,西式料子做旗袍,旧社会最时髦,现在旗袍,怪吧,全部是中式大花头,乡巴子,副穷相,乡下女人,饭店拉门女人打扮,身上不是牡丹花,就是红梅花,以为穿旗袍,就是金龙金凤,就是浑身包皮紧,裹紧,胖子也穿亮缎,也要包皮,要裹,等于做“酱油扎肉”,“湖州肉粽”,自以为斗妍竞媚,老上海人看见,要笑煞。
不响。姆妈讲,但老实讲,这个市面呢,跟解放前,也差不多,也许西式料子又行俏,反正,这个房间里,姆妈是样不想再看见,完全可以结束。不响,问姆妈,到香港,总要回上海看看吧。姆妈讲,般是不回来,房子,票子,身外之物,姆妈只要感情,梅瑞如果离婚,就告诉,好吧。听,就哭出声音来。姆妈讲,乖囡,女人只看重感情,稳靠个好男人,就定心。当时声不响,揩眼泪。姆妈讲,到香港,假使觅到香港好女婿,梅瑞就来香港结婚,好吧,开开心心过生活。讲,姆妈,不考虑再婚,已经彻底结伤,看穿。康总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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