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河对食物一贯没有要求,况且他还在康养期间,不得不遵医嘱,而宋谧竟然就陪着他吃这样的东西吃了一个月。
“不太饿。”宋谧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扒了一口饭。
其实不是滋味的问题,宋谧隐隐约约感觉到胃部在抽搐,仿佛是有人拿了擀面杖在自己内脏里面搅动一样,绞痛。他额角隐隐约约有了些冷汗,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还陪晏清河坐到八点钟才离开。
走出别墅的那个瞬间,宋谧就忍不住弯下了腰,他在晏清河车库里坐了半个小时,终于缓过来了,开着车去医院给自己挂了急诊。说是急诊,但
道歉,突兀地收回自己的手,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
这时一只潮湿的手握住了宋谧的手腕,是晏清河,他对着宋谧虚弱地扯了下嘴角:“抱歉,宋谧……我现在的样子太狼狈了。”
看着他苍白的唇,宋谧的胸口有另一种苦涩化开。他弯下腰视线和晏清河平齐,微微摇头:“没事的,我等你。”
宋谧推着轮椅跟着护士走进了治疗室。晏清河现在创口已经结痂,需要每周换两次药并进行远红外理疗。今天又是换药的日子,宋谧站在一旁看见了晏清河平日里藏在绷带里耳朵一双腿,它们瘦得近似畸形,肌肉已经完全流失了,五颜六色,斑驳不堪。完好皮肤是白色的,敷的药地方是黄褐色,伤口的痂壳是黑色,其间有几道蜈蚣似的缝线痕迹。
晏清河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腿,表情奇怪。比起难过,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于尖锐的愤恨。但在抬眼的那一刻,阴郁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恍惚以为先前的违和只是错觉。当他察觉到宋谧在看的时候,忽而抬起头,转动了轮椅的方向,变成一个背对宋谧的姿势。
“宋谧,别看,好不好?”他说话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笑意,毫无起伏,听起来像是某种机械设定好的程序。
宋谧转身出门,走了很远才找到吸烟室,站进去的瞬间他立刻在嘴里衔了一支烟,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它点燃-
或许是因为抑制剂副作用的缘故,宋谧晚上吃得很少,他几乎是保持着固定的咀嚼和进食频率,维持着一个正常人的状态和晏清河一起吃饭。
“怎么了?是菜不太合胃口吗?”晏清河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因为晏清河正在服药的缘故,他们的食物口味都偏清淡,青菜汤里面甚至没有放盐,喝起来寡淡如白水一般,有的菜里面几乎就没有放油。这样毫无滋味的菜根本不能被称之为是食物,称作营养均衡的人类饲料似乎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