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助理离开,晏清河才缓缓拉开宋谧家的大门,顿时如有实质一般的焚香气味裹挟了他,他像是落水的人,不由自主地被漩涡卷至宋谧的房门前。
“宋谧?你怎么了?”他放柔了声音,如同用尾巴轻轻拨动草叶等待捕猎鸟雀的猫,“我很担心你。”
粘稠的气息从紧闭的卧室房门钻出来,晏清河却像是汲取到足够多水分的植物,
“不,不是。”
“我不舒服,在家里休息。”
“不用来看我,你好好休养。”
晏清河不会想他,晏清河只是出于一种很完美的礼节。宋谧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无波,电话那面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已经消弭殆尽。一阵热浪涌来,宋谧听见敲门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有晏清河礼貌地询问。
第二次高热期来了,宋谧的神志和手机的电量一起耗空了。手机屏幕陷入不省人事的黑暗-
很热,身体里面的水分似乎完全被体温蒸发了,他像是被烤干的树叶一样,褶皱着蜷缩起来。
迷蒙之间他终于失去了意识,脑海里思绪的河流翻涌着,有秦瑜,有婆婆,有母亲,还有晏清河。无数错乱不堪的回忆片段,像是走马灯一样地穿过他的脑海,又慢慢消散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感到自己在一片无关的空间中前行,下一秒,脚却踏空了。
惊悸着醒了,宋谧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掌心却被一个硬物硌得生疼。一枚亚麻色的扣子。
思绪回笼,宋谧的面色也渐渐变白了。
这是晏清河风衣上的纽扣。他脑海里忽而闪过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晏清河在门口敲了三下,无人应答。手机听筒里面的机械女声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助理在身后轻声询问:“是否需要……”
话未说完,只听见“咔哒”一声,门锁已经打开了。
助理调整了自己说话的内容:“我去购买一些抑制药剂。”
“不用了,你回去吧。”晏先生拒绝了,他好整以暇地捻动着打开门锁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是这样穿的。”然后他一颗一颗地挑开衣服的衣扣……
这声音是冬日间划燃的一根火柴,扔进了宋谧的山林,燃起漫天大火。宋谧被烧得浑身瘫软,肆意横流,思绪的电闸又一次被拉断。
迷蒙之间听见手机铃响。
那个人的声音像是清泉一样从手机里面倾泻而出,他说他回国了,他想他,他想来见他。
原来他不是灭火的水,他是燃油。沸反盈天。宋谧的身体变成两个极端,一边是沙漠,另一边却是海洋。他用含了沙的声音虚弱地拒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