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并肩往楼下走。
“你怎么每次都比我先离开教室,”路上,祝青燃调侃,“老王见到了怕是要伤心坏了,他的宝贝学生非但不留在教室里多刷一会儿题,放学的时候还跑得比谁都快。”
黎旻轻嗤一声,“我又不喜欢学习。”
祝青燃笑着嘲了回去,“你倒是坦率。
这是高二的黎旻写的字。
已经是两年前的字迹,握笔的少年那时还未成年,留下的笔画却早熟得刚劲有力,又灵动飘逸。
姓氏与名穿越破旧时光,重新落入祝青燃眼底那一刹那,他不得不承认……字很好看。
即便祝青燃从幼稚园开始就在练习书写自己的名字,即便他已经在成长的十几年里将这三个字重复过成千上万遍。
但他比不过黎旻。
祝青燃第一次犹豫了。
像是在考场上做数学试卷写到最后一道压轴题,焦头烂额,没有思路,无从下手。
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可是又不甘心真正地放下。
于是就开始联想一些看似相关,实则无关紧要的事情。
祝青燃默默地将白纱裙从衣柜里取出。
他双手分别捏住纱裙的两只袖子向上提,在重力的作用下,裙摆瞬间坠落、白纱霎时洒开,纯白的软纱甚至在空气阻力的作用向上浮动了一下,才晃晃悠悠地贴上最里层的白色棉质布料。
裙摆的边缘在祝青燃脚踝上方轻轻地晃,像是在无声地强调一个事实——
这是一条很长的裙子。
长到只有祝青燃这样的身高,穿上去才最合适。
黎旻是祝青燃见过也甘愿承认的唯一一个,可以把这三个字写的比他本人还要好看的人。
也不怪自己当年一时间瞎了眼昏了头,竟然会让黎旻教自己练字——
“黎旻!”
祝青燃踩着傍晚的放学铃声飞奔出教室。
走廊外,黎旻果然静静地靠在墙壁上等自己。
试图完成一次仿佛在努力解题,又好像在打发时间的心理慰藉。
就像此时此刻的祝青燃,突然想起来衣服尺码标签上……是有字迹的。
祝青燃将手里的裙子转了个面。
然后他成功地在后背衣领处的标签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用深蓝色的圆珠笔写下的“祝青燃”。
记忆里祝青燃只穿过一次——只那一次,足够让祝青燃对这条裙子产生浓烈的排斥反应。
眼前两个塑料袋和祝青燃一起默契地沉默着。
左手边用于暂时放置留下来穿的衣服,右手边则是收集需要捐赠的衣物。
这条白纱裙肯定不属于前者。
但好像也不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