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端过水来。
“是不是快到了。”周子轲问。
“就算落地了,今晚咱们也得先睡觉!”朱塞用笔敲着桌面,不容拒绝道。
周子轲没作什么争辩,他问:“最快多久能回去。”
朱塞看着他。
也不睡觉,在自己房间里鼓捣,不知鼓捣什么神秘的东西。苗婶那时候问过他,蕙兰也问他,他不说。十五岁的男孩子心里想什么,他们这些大人真是猜不出来。同样是十五岁的男孩儿,艾家那个孩子也不知道子轲在想什么。
日历上的日子一天天划去了,最终停在某一天。周子苑记得,妈妈那天第一次出现了生理上的失控。
妈妈说,也许以后子轲会原谅她的。子轲是个勇敢的,可以战胜一切困难的孩子,可他的妈妈只是个自私、懦弱、害怕病魔的普通女人。“我多想为了子轲,真的恢复起来。你说子轲会明白吗,有些事情,我们人再怎么执着,都还是不能改变。”
子轲那天很晚才回到家。听接他的司机说,子轲放学以后全城去转,想要买到什么零件。子轲走进家里,背着他的书包,看到佣人在哭,走廊上站满了亲人,每个人都面如死灰。周子苑在妈妈床前抽泣。子轲穿着校服,看他们。周世友看见周子轲,他语气冰冷,僵硬,死气沉沉,说,过来,和你妈妈道个别。
周子轲在淋浴下面睁了睁眼睛。
“你先告诉我,子轲,”朱塞面前铺的全是些文件,“你这次具体是……想用到哪一块资金,想用多少——”
“我有多少?”周子轲问了一句。
朱塞愣了愣,他笑了,好像一时半会儿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
电影明星梁丘云与经纪公司亚星娱乐之间的纷争在坊间热热闹闹了两天,全国大大小小的娱乐版头条都快被这两个名字占尽了,同样吸睛的还有昔日的国民偶像汤贞——过去十年里,他一度代表亚星娱乐撑起过国内偶像市场的一片天,如今亚星娱乐受着万夫所指,被社会舆论的道德和正义钉到了耻辱柱上,是要送到绞刑架上去受刑的,汤贞就成了那个
浴室门推开,周子轲擦了头发,披着浴衣出去。他换下来的衣裤穿了两天,被空姐拿去干洗,连他手里的毛巾也拿走了。
舷窗外的天是黑色的,飞机在云层上方平稳飞行,周子轲坐进座椅里,透过窗玻璃,他看见自己一头湿透了的头发,还有下巴上冒出来的点点胡茬。
有一次他发烧,也是在一个这样的窗玻璃前,汤贞给他一点点把胡茬刮掉了。
“子轲,你到床上去休息会儿。”
是朱塞的声音。周子轲回头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