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祁禄坐在病床上,脖子上还缠着一圈圈的纱布,骆天天再一次翘班来看他了,祁禄在纸上写,“你唱歌比我好听。”
又写:“我不喜欢唱歌,我也不爱说话。”
“你再这么哭,嗓子哭哑了,咱们俩练这么多年,谁都没法唱了。”祁禄无可奈何道。
有一句话横亘在骆天天嗓子眼里:我不是自己想出道的。
过去
所有人都走了,骆天天家门外的巷子里空空荡荡,只有祁禄还在骆天天身边。
“以前我还想过,我跟你,还有梁丘云,咱们仨一块儿出道呢!”骆天天抬起头对已经转身走到巷口的祁禄说。
祁禄回过头。
“他和汤贞一块儿,咱们俩一块儿,谁也不落下!”祁禄道。
*
骆天天抬头看了祁禄。
骆天天一度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问题。之前他一直没有发现,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梁丘云一直讨厌他。他心里那么惦念的人,其实根本就没有对他认真过。
那为什么祁禄还不讨厌他呢。
祁禄把骆天天送到家门口:“你早睡吧,明天还得训练。”
“魏萍这两天半夜给你打电话吗?”骆天天问。
那一年的六月十九日。
骆天天被人从损毁的车里拖出来,下一个被拖出来的是祁禄。他们刚刚参加完“木卫二”出道前的第一次录影。骆天天毫发无伤,而祁禄身上的打歌服只穿过一次,就已经被车翻过来时摔碎的车玻璃弄得一身碎末,玻璃碎片落了一身,把衣服划开好几道口子。祁禄头耷拉着,有血从他头上脖子里往下流。
出道以前,骆天天对自己的未来究竟是如何想象的呢。
做偶像,在台上唱歌,跳舞,尽情耍宝,扮酷耍帅。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朋友、兄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握着话筒说些逗歌迷开心的俏皮话。他们在电视机里聊天,笑闹,做游戏,一切看起来轻松、简单、快乐、惬意。
“天天,”经纪人魏萍在办公室里,当着其他四位成员的面,把翘班的骆天天叫到跟前,“祁禄在车里护着你。他是用他自己的前途,换了你的前途。现在‘木卫二’出道延迟,大家的前途都拴在你一个人身上,你还不好好练习——”
“打。”
“她是不是有病啊。”
“她是怕你贪玩,不好好练习,”祁禄说,又想了想,“你也不用太紧张,我走了。”
祁禄是个好人。骆天天想。虽然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像梁丘云那样善变——记忆里他爸喝多了的时候,也是好端端的突然变一张脸。
但至少现在,祁禄还是那个好人,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