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贞的眼睛望在曹医生脸上。
“每天都做了什么?”曹年说,像哄孩子,“在想什么?愿意和我聊聊吗。”
汤贞还是不讲话,只有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抬起来,看曹医生。
“出院之前我们是怎么说好的,”曹年劝他,“从今往后,只做
汤贞亦步亦趋地跟在小周身后,走进了诊所。
*
曹年医生翻看着手中的报纸,报纸上印着汤贞五年前在春节晚会上微笑的特写。曹年已经这把年纪了,不喜欢看影视剧,也不追星,他也会被报纸上这一种笑容所吸引。
也许这正是这个病人曾经在华人社会风光无匹的原因。
汤贞有一种气质,容易令人怀念起自己的纯真年代。他像一具美的缩影。他的身体还远未成熟,就承担起了这一切。也许正是这种不成熟,才使得“美”在汤贞身上拥有了最深的可信度。
夜,现在正吃早饭。周子苑等几个年轻的都上班去了,周老爷子也不在家。
吉叔坐在朱塞对面,正专心听小朱说话。
“现在这些艺人经纪公司,确实和以前的思路不一样了。”朱塞喝了手边一口粥,吉叔告诉他,这是子轲给汤贞找的那个厨子做的粥,朱塞尝了尝,味道确实好,是子轲那个挑食小子相中的手艺。“以前都是看见了好苗子就捧着,”朱塞告诉吉叔,“现在是先打你一个棒槌,再把你扶起来。”
“子轲他……”苗婶这时插进话来,“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啊?”
“子轲啊,”朱塞瞥了一眼苗婶拿的报纸,笑了,“子轲现在好着呢,上班挺积极的,每天早睡早起,还去小艾那里锻炼身体!”
他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霜波折,没有经历过锥心刺骨的背叛、构陷,没有经历过沉沦……他确实看起来太年轻了,以至于从没有人试图去剥离他,剥下这棵芭蕉树身上的任何一片树叶,来瞧一瞧这个“完美无缺”的“汤贞”中间究竟所藏何物。
汤贞目光空洞,坐在曹年面前。
他从进来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也不出声。
他看上去比住在疗养院时还更加迟钝了。
“出院一周了,”曹年轻声问他,“你的感觉怎么样?”
“锻炼身体?”苗婶纳闷道。
“是啊,”朱塞看了吉叔一眼,笑道,“什么烟啊酒的,也全不沾了。”
汤贞坐在副驾驶上,感觉车停了下来。周子轲先下了车,拉开车门,伸手给他解安全带。
要等安全带解开了,汤贞才像得到了许可,能动了。他下了车,抬头看到曹医生的诊所就在他们面前。
大概是觉出了汤贞的害怕,周子轲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