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叔去见汤贞了吗?”
“没有。”
“不见了?”
方曦和顿了顿:“不舍。”
甘霖又笑。
靠近护城河,潮湿的空气更加冰冷刺骨。方遒下了马,他把自己用的枪装进马鞍的袋子里,马儿回过头,用鼻子蹭方遒的手,方遒把装满资料的袋子拉链拉上,他把手放在马儿脖子上,轻轻抚摸过去。
方遒一拍马屁股,马儿一跃而起,迈开步子,沿着河岸不见踪影。
方遒游进了护城河里。他仿佛是归家的一尾鱼,将生命潜入到河海深处。
派出所值班民警正值夜班,这会儿打开门,瞧见好端端的在北京市区怎么一匹大活马出现在门外。他们走出去,打开了手电筒,朝四周照看,他们尝试着去牵住马缰,控制住马,然后赶紧给上级汇报情况。
“麟儿不姓傅,姓方,”辛明珠说,她坐在沙发上,用手绢擦了擦手里的相片,给还在念小学的宝贝儿子看,“这是你大哥。”
云欣喜地想,他可以去够月亮了。
直到枪口抵上了他的额头。
血沿着长满茧子的手掌内侧流下去了。当门从外面关上,梁丘云倒在地上,睁大了眼,两手空空。
“天天走了,阿贞。”
汤贞坐在浴室里面,半夜三更,他总是不断惊醒。家里明明很静,汤贞还总觉得耳边有枪声。
“一只很漂亮的小鸟,金色的翅膀,歌喉玲珑,听他唱唱歌就挺高兴的。为了这段过去,也不忍心去伤害他。”方曦和说。
甘霖不以为意道:“您
“大哥?”方麟把照片拿在手里,他从记事起,都不知道他还有哥哥。
方遒在照片中笑,他头发短利,笑容自信,穿一件笔挺的衬衫,像一位商务精英。
里间,只听甘霖道:“万邦现在手里也没多少,我看了名单了,全是老家伙,不值得看。”
方曦和道:“你给赖一卓打个电话,叫他去找,去挑。”
甘霖轻声笑了,在里头吞云吐雾。
他低下头,借着头顶的光晕,把手心打开了。
一匹马藏在了围墙外的树下。墙内警报声四起。没过几分钟,一个男人边脱安保人员的外套,边走过来了。他把衣服丢在地上,抓过了马缰,骑在马上一路小跑就走。
凌晨,数九寒冬,北京的街道上少见车影,倒见一匹马在辅路上慢悠悠地走。这个点儿了,街上除了送货的,哪儿还会有人呢?
印有“远腾物流”四个字的运输车在路上开过去了。
红绿灯变幻,方遒伸手拽住了马缰,他转过头,看到那辆车在身后开远,连带着“远腾物流”四个字,一同汇入了红尘俗世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