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这多年,同路过,争执过,分道扬镳过,水火不容你死活过,却难得回这客气。
跟隔重山远水似。
外间还在落雨,比方才更密,隔屋李茕听到开门声,也步出屋来。
他为苏晋与覃照林各备伞,从旁引着,要将他们送出接待寺。
哪知三人连庭院都未走出,便见前方韦姜匆匆行来,手里握着封密函,见得苏晋,说句:“苏大人请等。”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柳朝明跟前,将密函呈上。
心思到这里,便有点想开口,问问柳昀如今都察院怎样。
可话至嘴边,又觉得她与他各经场天翻地覆浩劫,恩与怨减去大半,心中还道是故人,面上却连故人都算不上,更不该提故人事。
柳朝明似乎终于考虑妥当,将状书收好,说道:“翠微镇事已知道,会令翟迪寻你细查,你……住哪里?”
“留杨街云来客栈。”苏晋道。
她本想说启光今夜大概已找到云来客栈,可柳昀耳清目明,未必不知道。
手握摄政大权,他也没有资格号令只该听命皇帝人亲军卫。
这是极重罪名。
苏晋忍不住再道:“大人动用锦衣卫,可曾请示过陛下?”
谁知柳朝明听这话,又阵沉默,半晌,他淡淡道:“没有。”
可不等苏晋开口,他又道:“此间种种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你不必问。”
柳朝明拆开密函看,从来无波无澜眸里团暗色忽然沉到底。
他抬起眼,隔着茫茫
他对启光行踪只字不提,她何必提?
“但这两日便会离开,”苏晋又道,“毕竟已不是朝中人,看翠微镇镇民可怜,想在走前帮帮他们,不至于连生计都无以为继,因此今夜才来接待寺。”
柳朝明只应个字:“好。”意示已经知道。
案上烛盏烧久,星灯火如豆。
苏晋想着此间事,站起身,是要离开意思,柳朝明也随她站起,先步至书房门前,为她开门。
短短句,将话头堵死。
苏晋便再无可问。
她与柳朝明隔案而坐,等他给翠微镇桑田案答复,等着等着有些焦急,却不敢催促,渐渐平静下来,心思飘飞到天外,想到三年前事,五年前事,七八年前事,十多年前,刚入仕时,踌躇满志又满心迷茫事。
想得满心满眼要溢出来,尔后渐渐有点明白,为官十载,最好莫过于当御史两年。
御史之前太迷惘,御史之后,虽升侍郎,做尚书,及至人之下百官之首,到底陷在权争之中,没那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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