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得到失落多年九鼎,”他前倾身子,咄咄逼问道:“大晋——算不算‘天命所归’?”
雒易震,满脸诚惶诚恐,吞吞吐吐道:“这……这是如何说起?”他定定神,余悸未消般低声道:“那九鼎,不是早就丢在泗水之中吗?”
“雒卿专心公务,对这些野史轶闻不关注,倒也不稀奇。”诡诸微微笑道。他简述齐桓公在大泽中偶遇神物委蛇传说,又低声道:“近来得到个有趣消息,说是……当年镐京之乱,周室担心九鼎被毁坏劫掠,费尽心思将九鼎以及王库中金银财宝并藏匿到个极安全所在,并留下‘委蛇’二字谜面,指望后世子孙能寻回九鼎,重振周室辉煌。可惜周德衰败,这多年来,竟无人能破解‘
雒易心内蓦地惊,佯作不解,道:“卑职寡陋,不知国君所指何物?”
深沉诡诸却又止住话头。阖目凝神良久,才悠悠道:“雒卿,前阵子周王室来特使,你打发没有?”
“回禀国君,已依照国君意思,准备相应馈赠。”
诡诸点点头,慢吞吞道:“常常在想,当年周幽王玩烽火戏诸侯这出荒唐闹剧,被犬戎路烧杀抢掠,把镐京洗劫空;他儿子平王落荒而逃,竟连象征着至高王权九鼎都弄丢!所谓‘天子’之威,已是落千丈;后来桓王急于恢复号令天下权威,却在讨伐郑国战役中,被郑国大夫箭射中肩膀,为天下诸侯纷纷窃笑——时至今日,周王室更是穷困潦倒、每况愈下,堂堂天子,连周畿内器物用度都无法供给,不得不得老着脸皮向们这些大国讨要朝贡,与那街头巷尾乞丐何异!”
他爆发出阵又是鄙夷、又是怜悯大笑。笑得太急,又猛地呛咳起来,好阵子,才喘息着平复呼吸,又阴沉沉道:“实在不懂,这个积贫积弱空架子,有何德何能,高坐在那‘天下共主’宝座上?”
雒易迅速意识到这问当中,包含着跃跃欲试蓬勃野心。他笑着逢迎道:“国君高屋建瓴,目光独到!不过——”
诡诸追问道:“不过什?”
他沉吟道:“当年齐桓公以炙手可热绝伦之势,却仍旧打着‘尊王’旗号,以拱卫周王室名义会盟诸侯,极力维护周天子权威。国君,你说这是为什?”
诡诸沉默不语,雒易低声道:“只因‘周德虽衰,天命未改’!”
诡诸冷哼声,“天命?……天命!”他喃喃自语,颊边肌肉不住抽搐,眼里闪烁着古怪光芒:“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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