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觉得,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变了。
低头扒一口饭,他想开口说表哥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医院,我陪你啊……
这话在心里刚过了一遍,还没来得及出声。
也一直没能出声。
那种很奇异的感觉,就这么针尖似的一丁点儿,扎在心上。还未及细想,那些原本混沌不明的东西已经陆续涌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天还没黑透,程峰进来的时候没开灯,陈卓也没顾上开。敞开的大门外头暮色清晰,堂屋里黯沉。
大狗已经老实蜷到了沙发底下,乌溜的眼珠子跟着陈卓转,没上来闹他。嘴里仍咬着陈卓塞给它的那半块巧克力。被口水弄得湿答答的快要化掉,就这么牢牢咬着,像是没舍得吃也没舍得吐。
程峰的房间乱得一如既往。
翻了半天也没翻着大衣羽绒服之类,最后只拖出件翻毛里子的厚外套,毛乎乎的看着就挺暖和。陈卓把背包扔床上,套上衣服,袖子卷了几卷才露出手背来。
裹着大外套下楼的时候已经闻到颇熟悉的菜香了。
陈卓觉得心口发紧,一阵一阵的。刚嚼了一半的那口饭含在嘴里忘了咽。
对面程峰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到碗里,开始埋头扒饭。他吃饭的速度向来很快。屋里安静,只听见筷子不时磕碰碗沿的轻响,和几不可闻的咀嚼声。和心跳声。陈卓想那肯定是自己的。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记得以前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耳边总有海绵宝宝叽里呱啦活蹦乱跳的声音聒噪,热闹得不行。
很少安静。
陈卓尝试着出声把刚刚没能问出口的话又问了一遍:表哥,我晚上陪你去医院看爷爷……
程峰碗里的饭转眼已见底,没再盛的意思,顺手搁下筷子去拿手边的啤酒。似乎也空了。又放下,站起来转身去拿烟和打火机。烟在电视柜
堂屋里已经开了灯,桌上搁着一盘山椒毛豆,一盘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蛋,还有一钵漂着翠绿葱花的西红柿鸡蛋汤。程峰端着两碗饭出来,一手的两根指头还夹着罐啤酒,对他说:冰箱没菜了,先就这么吃点吧,想吃什么我明天再去买。……
陈卓有微微恍惚错觉。
似曾相识的场景和那些片段,他以为自己没忘的,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淡忘了。现在,又轻易记起了。好像一切都没变。
一切,都没变。是吧?
有点怔怔的盯着程峰头顶的发旋看,看他埋头喝酒,吃菜,碗里的饭似乎一口没动。大狗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陈卓脚下,讨好地来回磨蹭他的鞋帮,仰头望他。只绕着他屁股底下的凳子打转,离对面程峰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