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往窗外看过去,外面世界全然看不清,被阴天和雨水蒙上层灰绿色滤镜,窗户上有如注水流,像玻璃融化,蜿蜒曲折,劲头又很坚定地往下汹涌。
很无厘头,夏安远觉得自己就像这玻璃。
他手臂撑把床,起身,这个时候才感受到,原来自己身体真像廖永南说那样没有点力气,踩到地砖上时候,像踩着大团棉花,他头重脚轻地将自己挪到衣帽间去,找出套简单衣裳换上。
尺码刚好,这其实很容易让人自作多情地以为,这些东西是屋主特意为自己准备。
夏安远摸摸衣襟,触手是柔软轻盈质感,很适合夏天布料,他知道纪驰就是有这种在每个细节都照顾到人本事,哪怕这人只是个可有可无小情。
这种感觉真太奇怪,他们之间这种自重逢以来就剑拔弩张气氛,并不应该添点像此刻这般温情。应该称之为温情吧?
夏安远眨眼,睫毛不小心扫到纪驰手指,还是这个房间,还是同样两个人,加上这点漂浮在空气中温情,这让他不得不产生种时空错置错觉。
他不敢轻易呼吸,潜意识里其实是在怕这根手指离他而去。他又想到那串阿拉伯数字,纪驰十年前就在用电话号码,是习惯,念旧,图方便,还是特意留着,在等待某人某个夜晚来电。
夏安远不愿意揣摩猜想他没换号码具体原因,他也照样拥有所有灵长动物都有,种回避疼痛自私直觉。
“你妈妈都安排好。”纪驰收回手,那姿势很随意,但夏安远敏锐地注意到,他将那只碰过自己手指紧捏在手心,“你不用担心。”
他在衣橱前面站会儿,到卫生间把自己洗漱干净,才慢吞吞地出去。
厨房有点细微动静,夏安远到用作隔离开放式厨房和餐厅料理台时,刚好听到“哒”声,纪驰关掉火,
夏安远点点头,他忍住眼角皮肤痒意,轻声问:“能去看她吗?”
“协议里有说明,除非是跟出行,没有允许,你不能和任何人联系,也不能随意出门。”纪驰淡淡地回答他,“不过你可以个月去看次她,让赵钦送你去。”他说个医院,那真是个如雷贯耳名字,夏安远倾家荡产也挤不进去地方。
谢谢。他又说谢谢,他对纪驰说过太多谢谢,除谢谢,他也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好。
纪驰转身,又出去。
夏安远想,纪驰恐怕对这两个字早就厌烦,连“不用谢”“不客气”之类应付回应也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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